“那些工人,他們不是數字!他們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也有家庭,也要養家糊口!我們把他們逼上絕路,跟殺了他們有什麼區彆?!”
李姐顯然沒料到他敢當麵頂撞自己,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山雨欲來般的陰沉。
但張磊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還有那家工廠!它雖然舊,雖然破,但它養活了我們縣城幾代人!它是有根的!我們把它推平了,賣了地,錢是賺到了,可我們的根呢?也跟著斷了!”
“李姐,我不同意你這麼做!”他指著那份收購方案,一字一句地,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吼道,“這個項目,要麼,就按我的思路來,我們盤活它,讓它重新站起來!要麼,我們就不做!”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的決定,說“不”。
也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挺直了那根早已被壓彎的脊梁。
整個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李姐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但她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裡,卻像是醞釀著一場足以毀天滅地的暴風雪。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笑了。
她笑得很輕,很慢,但那笑聲裡,卻充滿了冰冷的、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你,”她緩緩地,向他走近了一步,聲音輕得像是在說情話,卻又帶著一種足以將人凍僵的寒意,“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張磊迎著她那可怕的目光,心臟在瘋狂地擂鼓,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襯衫。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退了這一步,他就真的,永生永世,都隻能是她腳下的那條狗了。
“我說,”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我不同意!”
“好。”
李姐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在這一瞬間,徹底消失了。
“很好。”
她緩緩地抬起手,所有人都以為她會狠狠地給他一巴掌。
但她沒有。
她隻是用那隻保養得極好的、冰涼的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撫摸一個最親密的愛人。
“張磊,看來是我把你寵壞了。”她的聲音,依舊那麼輕,那麼柔,卻讓張磊感覺,像是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住了脖子。
“讓你忘了,誰才是主人,誰……才是東西。”
“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叫板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建立起來的那些所謂的人脈,可以成為你反抗我的資本了?”
她的手指,緩緩地,從他的臉頰,滑到了他的喉嚨。
“我告訴你,”她的指甲,輕輕地,刺入了他喉結的皮膚,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能把你捧上天,就能把你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沒有我,你信不信,不出三天,你就會被打回原形,重新變回那個在集市上,連幾毛錢都要跟人爭得麵紅耳赤的窮光蛋?”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張磊的心上,將他剛剛鼓起的那點可憐的勇氣,砸得寸寸碎裂。
他看著她那雙冰冷而決絕的眼睛,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他眼中的火焰,一點一點地,熄滅了。
李姐看著他重新變得順從的樣子,滿意地笑了。
她鬆開手,收回了那份帶著威脅的溫柔。
“這個項目,就按我說的辦。”她的語氣,重新恢複了那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明天,你親自帶隊去工廠,宣布遣散方案。記住,我要看到結果,而不是你的那些婦人之仁。”
說完,她再也沒有看他一眼,轉過身,踩著高跟鞋,像一個得勝的女王一樣,驕傲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隻留下張磊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緩緩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那裡,還殘留著她指甲的刺痛,和她身上那致命的、冰冷的香水味。
他知道,自己這次的反抗,失敗了。
輸得一敗塗地。
但是,有些東西,卻不一樣了。
那道深深的、無法愈合的裂痕,已經出現在了他們之間。
而那顆反抗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就再也不會死去。
它隻會在更深的、更黑暗的土壤裡,瘋狂地,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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