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昆侖。
此昆侖非凡間之昆侖,它懸浮於九天罡風之上,山體由萬年不化的靈玉構成,終年被七彩祥雲繚繞。這裡是靈界公認的聖地,亦是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渡劫之所。其山巔之處,靈氣濃鬱到近乎液化,更重要的是,此地距離天道法則的源頭最近,引動的天劫雖至烈,但渡過之後,所得的感悟與造化亦是無可估量。
一道身影,盤坐於昆侖最高峰的“天樞台”上。他身著樸素的青色道袍,麵容清臒,雙眸緊閉,正是陳淵。他已在此枯坐三月,體內的靈力早已積蓄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真元如淵,法力似海,隻差一個契機,便能打破凡與聖的壁壘,踏入那傳說中的大乘之境。
今日,便是他選擇的日子。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仿佛有星辰生滅。他沒有選擇任何隱蔽的洞府,也沒有布置任何削弱天劫的陣法,而是直截了當地,將自己完全暴露在這片天地的意誌之下。
“天道在上,弟子陳淵,今日於此,請劫!”
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然。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昆侖山脈都為之一靜。繚繞的祥雲停滯不前,山間的靈鳥噤聲斂翅,就連那呼嘯了億萬年的罡風,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天地,變色了。
起初,隻是天樞台上方那片蔚藍的天空,顏色開始變得詭異,由藍轉紫,再由紫化為一種令人心悸的墨黑。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從九天之上轟然降下,這股威壓不屬於任何生靈,而是純粹的、冰冷的、至高無上的法則之力。它如同一座無形的神山,狠狠地壓在陳淵的肉身、神魂乃至每一寸真元之上。
陳淵悶哼一聲,骨骼發出“劈啪”的脆響,但他身形依舊挺拔如鬆,眼神中的戰意卻愈發熾烈。他知道,這是天劫的預兆,是天地在考驗他的道心。
“來得好!”
他低喝一聲,體內積蓄已久的真元徹底爆發,衝天而起,如同一道逆行的龍卷,主動挑釁著那片壓抑的墨黑蒼穹。
這一下,仿佛點燃了火藥桶。
“轟隆——!”
一聲仿佛開天辟地般的巨響,震得整個靈界都為之顫抖。那墨黑的天幕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裂口中,並非預想中的銀白或紫色的雷霆,而是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九色神光!
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
九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粗壯如山嶽的雷霆,它不似凡雷那般狂暴,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是天地初開時最本源的旋律在奏鳴。這便是九色神雷,傳說中隻有身負大氣運、大毅力、大智慧者,才有可能引動的至高天劫。每一色,都代表著一種極致的法則考驗。
第一道,赤色神雷,主焚滅萬物之火。
雷光如同一道從天而降的熔岩之河,所過之處,空間都發出了扭曲的“滋滋”聲。陳淵不敢硬接,雙手結印,身周瞬間浮現出厚厚的土黃色光盾,乃是“厚土之盾”。然而,赤色神雷甫一接觸,土黃色光盾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好霸道的離火之力!”
陳淵瞳孔驟縮,心念電轉間,已有了對策。他不退反進,張口一吐,一汪深藍色的水幕憑空而生,正是他修煉的“玄冥重水”。水火相克,玄冥重水雖不能完全抵消,卻極大地延緩了赤雷的攻勢。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低喝一聲:
“玄塵珠,現!”
一顆看似平平無奇,灰蒙蒙的珠子從他眉心飛出,迎風暴漲。這便是他的本命法寶,玄塵珠。珠子一出現,並未立刻釋放出驚天動地的威勢,而是散發出一種古老、蒼茫、仿佛來自混沌未開之前的氣息。
“嗡——”
玄塵珠輕輕一顫,一道灰色的光幕瞬間籠罩了陳淵全身。這光幕看似薄如蟬翼,卻給人心神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赤色神雷的餘勢終於撞在了這灰色光幕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陣令人牙酸的“滋啦”聲。那足以熔金化鐵的赤色神雷,撞入灰色光幕後,竟如泥牛入海,所有的狂暴能量和法則之力,都被那灰色光幕以一種奇異的方式緩緩吞噬、消解、歸於虛無。
混沌護盾!玄塵珠的至高防禦形態,能化解萬法,歸於混沌。
陳淵心中稍定,但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天穹之上,雷雲翻滾得更加劇烈,第二道、第三道神雷幾乎不分先後地接連降下!
橙色神雷,主腐蝕消融,帶著一股能將神魂都一並侵蝕的惡臭;黃色神雷,重力無邊,仿佛要將昆侖山巔都壓成齏粉;綠色神雷,生機與死氣並存,既能救人,亦能殺人……
一時間,九色神雷如同天河倒灌,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姿態,接二連三地轟向那小小的混沌護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