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懸在指尖,尚未滴落,洞口的巨目已垂下。
陳墨沒有抬頭。他將最後一絲氣力壓在右掌,撐住地麵緩緩坐起,左腿紫斑仍在蔓延,但毒素已被逼至膝蓋以下。枯葉堆中藏著半顆妖丹,緊貼胸口的玉佩微微發燙,胎記如烙鐵般灼燒著皮肉。
三隻虎崽從陰影裡竄出,毛色橘黃帶黑紋,形貌與當年雪夜所救的小貓幾乎一模一樣。它們圍著石台低吼,爪尖刨地,爭奪台上那枚火紅靈果——果實通體赤焰流轉,果皮裂開細紋,內裡似有熔岩湧動,散發出炙熱氣息。
靈果下方刻著古老符文,與玉佩背麵紋路隱隱呼應。
一頭虎崽猛然躍起撲向果實,另兩頭隨即撞上,撕咬翻滾間利爪劃過石台,火星四濺。陳墨盯著那果,識海忽震,清冷女聲再度浮現:
“火靈果洗髓伐脈,需以《虎嘯訣》引其勢,逆衝十二重關。”
話音落,胎記驟然刺痛,仿佛有火線自肩胛竄入經脈。他知道機會隻有一瞬。
趁著三隻幼獸纏鬥,他強提殘力,左腿拖行,右手按地借勁側滑,直撲石台邊緣。一頭虎崽察覺異動,轉身撲來,利爪撕風。他未收手,反將崩山拳殘勁灌入掌根,猛擊地麵。
轟!
碎石炸起,衝擊波震偏虎崽撲勢。他趁機探手,五指緊扣靈果。
入手刹那,滾燙如握炭火。果身劇烈震顫,狂暴火氣順掌心湧入,瞬間衝向心脈。他悶哼一聲,皮膚泛起赤紅,血管凸起如蛛網,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烈焰上烘烤。
“運轉!”
他在心底怒吼,強行引導靈氣沿《虎嘯訣》路線逆行而上——先破肺俞,再衝大椎,繞肩井入膻中,火氣隨之翻騰,體內積年雜質被逐一灼燒。
黑血自七竅滲出,混著黏液滴落枯葉,發出“滋滋”輕響。肌肉抽搐不止,斷裂的肋骨處傳來再生般的麻癢,舊傷竟在高溫衝刷下悄然愈合。
三隻虎崽停下爭鬥,圍成半圓低吼,眼中凶光未退,卻不敢近前。它們似乎認出了什麼,又或是感知到了某種禁忌的氣息正在蘇醒。
陳墨盤膝不動,牙關緊咬,額角青筋暴起。火靈果的力量太過霸道,若非《虎嘯訣》本就源於猛獸搏殺之道,換作尋常功法早已經脈儘焚。此刻每一寸經絡都在撕裂與重塑之間反複碾壓,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骨髓中攪動。
但他死守靈台一線清明。
識海再響心音:“陽維為綱,督脈為脊,引火歸源。”
他依言調整,將最狂躁的一股熱流導向尾閭,繼而沿脊柱攀爬,衝破三關。當熱流抵達百會之時,頭頂竟蒸騰起淡淡白煙,汙穢之物儘數化作黑霧排出體外。
肌膚由暗沉轉為玉白,透出金屬般的光澤。原本瘦削的臂膀隆起堅實線條,肌肉如鑄鐵雕琢,蘊含爆炸性力量。左臂胎記金光流轉,不再是淺淡印記,而是如同活物般緩緩呼吸。
淬體境,即將大成。
洞口傳來沉重呼吸,成年黑虎依舊盤踞不動,赤紅雙目凝視著洞內。它沒有進攻,也沒有退讓,仿佛在等待一個答案。
陳墨緩緩睜眼。
眸光如刃,掃過三隻虎崽,最終落在洞口那龐然身影之上。他並未起身,隻是將手中已黯淡無光的果核輕輕放在石台邊緣,動作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拿了果,清了毒,也試了路。”
他聲音沙啞,卻字字清晰,“你們不讓出去——是想看我能不能活著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