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
玉蘭府城,帝駕行宮。
李淩雲的目光投在玉蘭府輿圖上,箭穿雲溶於殿角最深的暗處,第五劍鋒按劍立於門內,氣息凝練。
灰影自殿柱陰影中無聲凝聚,幽影單膝跪地,骨質麵具低垂:“陛下。”
“黑風峽如何了?。”
李淩雲聲音平淡。
“油儘毀。藥王穀護衛、石宣虎二百玄虎騎、‘隱鱗’三十七精銳,近乎全歿。”
“然,臣監視石家軍時,發現異常襲擊者,自稱‘隱鱗’,前所未見,目標毀油滅口。其行動詭秘,戰力不俗,所用毒鏢弩具製式…非軍中,非江湖常見。”
“…鐘離飛救走重傷之石宣虎及一護衛陳星魁,已隨密報呈上。”
李淩雲指尖輕叩輿圖玉蘭府城的位置,發出沉悶回響:“‘隱鱗’…未曾聽聞的毒蛇,卻能一口咬在石永華的七寸上。這玉蘭府的渾水底下,果然不止一條魚。”
他目光轉向幽影,寒意驟增:“溟殿內鬼,查實了?”
“確鑿。”
幽影的聲音斬釘截鐵:“六長老,副執掌,私通落鷹澗妖皇,密會石永華。圖謀借獸潮助石家掌玉蘭兵權,清除異己。五千桶猛火油,即為其經藥王穀調運予石家。黑風峽之變,或因其謀泄,遭‘隱鱗’截殺所致。”
“盯死他,一舉一動,朕都要知曉。但,按兵不動。”
“遵旨。臣會讓他成為陛下釣出大魚的…活餌。”幽影領命。
“很好。”
李淩雲踱回輿圖前,目光掠過天嵐山脈的斷魂穀外,他沉默片刻。
“趙慎言。”他忽然開口。
禦前大總管趙慎言悄無聲息地滑步上前,躬身:“老奴在。”
“血浮屠…到狼嚎坡了?”
李淩雲的聲音低沉。
趙慎言的頭垂得更低,聲音尖細卻清晰:“回陛下,九方戾指揮使半月前奉密旨,已率部抵達斷魂穀外三十裡,狼嚎坡。全員化整為零,潛於林莽,痕跡儘消,靜待天威。”
他頓了頓:“九方戾傳訊:斷魂穀確為落鷹澗屏障,獸群異動頻繁,獸潮征兆已顯。血浮屠已鎖定穀內三處關鍵隘口及兩處妖巢核心節點。隻待陛下虎符令下,便可如尖刀直插妖巢,或斷獸潮脊骨!”
李淩雲微微闔眼,腦海中瞬間閃現一副畫麵:血浮屠!那是他在北境立軍之根基,親手打造的百戰凶兵,滿員八百八十八騎,全員最低修為風火境第三重,十位統領皆是雷劫境強者!
指揮使九方戾,更是雷劫境第九重的絕頂凶人,一身煞氣可止小兒夜啼!
這支鐵騎,曾於黑石河畔,以八百八十八騎鑿穿三萬蠻族狼騎,殺得屍橫遍野,河水赤紅三日不褪!也曾於鐵門關外,死守孤城斷後,硬撼蠻族王庭金帳衛隊三天三夜,為大軍撤退贏得時間,最終僅餘三百餘騎浴血殺出重圍…
突然,李淩雲睜開眼:“告訴九方戾,”
“朕的‘餌’已入水,玉蘭府這鍋滾油,就要炸了!讓他和他那七百五十六個兄弟,給朕像釘子一樣,死死釘在狼嚎坡!沒有朕的親筆虎符,便是落鷹澗塌了,玉蘭府城破了,也不許他動一兵一卒!朕要那頭老畜生…自己把妖顱,送到朕的屠刀之下!”
趙慎言深深躬身:“老奴…遵旨!定將陛下聖諭,一字不差傳於九方指揮使!”
身影無聲退入陰影。
李淩雲負手,目光穿透殿宇,仿佛看到了狼嚎坡林莽深處,那七百五十六雙在黑暗中燃燒著嗜血與忠誠的眼睛。
第二日,
“報!——報!”兩份急報,打破了帝駕行宮的寧靜。
“陛下!東山城告急!妖皇‘玄冥水獅’雖未親至,然其麾下‘怒濤戰犀’、‘冰鱗妖蟒’主力已突破鬼哭林!更有數十妖王壓陣!
妖獸遮天蔽日,恐不下十萬之數!鐘離校尉部依托工事浴血死守,傷亡慘重!請求…請求速援!!”東山城斥候的聲音帶著血沫。
“陛下!赤炎城危殆!天嵐山脈方向湧出數萬妖獸,凶悍異常,對火攻抗性極強!為首妖王驅使熔岩地火!
夏侯校尉部‘雷吼’火油將儘,城牆多處被毀!請求援軍與火油補給!”赤炎城斥候的聲音嘶啞焦灼。
雙城同時告急,已讓玉蘭府文武官員麵色發白,空氣中彌漫著恐慌。
“陛下!”
石永華魁梧的身軀猛地踏出,單膝跪地:“東山城乃玉蘭府東部門戶!若被獸潮主力踏破,則府城腹背受敵!臣請旨,親率十萬石家軍鐵騎,星夜馳援!必與鐘離校尉並肩死戰,將獸潮擋在東山城外!臣…願立軍令狀!”
緊隨其後,韓駿也疾步上前:“陛下!赤炎城控扼南麓,若失,則南部數城危殆,更恐危及陛下行轅側翼!臣雖不精戰陣,然守土之責重於泰山!臣請命,率玉蘭府三萬巡防營將士,攜府庫儲備猛火油,馳援赤炎城!協助夏侯校尉固守!縱肝腦塗地,亦不負聖恩!”
李淩雲目光如淵,在兩人臉上掃過,他沉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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