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赤炎城,溟殿據點深處。
一間幽暗的密室內,僅有一盞昏黃的符燈提供照明。
韓駿被牢牢鎖在拘魂椅上,特製的鐐銬不僅禁錮了他的四肢,更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氣海,讓他一身雷劫境九重的儒道修為如同虛設,連自毀神魂都難以做到。
他臉色慘白如紙,胸口衣襟上還殘留著大片咳出的黑血,氣息萎靡,但眼神深處卻仍殘留著一絲不甘與驚懼。
這時,密室的門無聲滑開。
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充斥了整個密室,比地底的寒氣更刺骨,比絕望更沉重。
韓駿猛地抬頭,瞳孔因極度恐懼而收縮。
一道身影緩步走入。依舊是那身繡著溟海暗紋的玄袍,麵容在水汽般的模糊光暈後難以看清,唯有那雙眼睛,如同兩顆亙古不化的寒冰,落在韓駿身上,讓他感覺自己仿佛赤身裸體暴露在萬載冰原之上,連靈魂都在顫栗。
溟殿殿主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韓駿麵前。
韓駿的呼吸變得粗重,額頭滲出冷汗。
“韓府主,”
終於,溟殿殿主開口了:“或者說…前太子‘隱鱗’的玉蘭執印者?”
韓駿身體猛地一顫,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駭然:“你…你怎麼會知道…”
“本殿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
溟殿殿主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李淩空殿下已薨,你們這些藏於陰影中的‘鱗片’,卻還不死心,妄圖借著妖禍與朝廷動蕩,死灰複燃。”
韓駿咬緊牙關,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隱鱗,什麼前太子!我韓駿對陛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到勾結妖皇,挾持大將,矯詔募兵?”
溟殿殿主打斷他,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極淡的嘲諷:“你的忠心,未免太過廉價。本殿對你的野心沒興趣,隻問你兩個問題。”
他微微前傾,那雙寒淵般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韓駿的瞳孔,直視其神魂深處:“一,隱鱗在玉蘭府及南境,還有哪些據點,人員名單,聯絡方式。二,你們的總部,或者說,最大的巢穴,在何處。”
“休想!”
韓駿嘶聲道:“我什麼都不會說!有本事就殺了我!”
“死亡,很多時候是一種仁慈。”
溟殿殿主緩緩抬起右手,指尖縈繞起一絲極其黯淡灰芒:“而溟殿,最擅長的,就是拒絕這種仁慈。”
他並未接觸韓駿,但那縷灰芒卻如同活物般,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韓駿的眉心。
“啊——!!!”
韓駿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整個人在拘魂椅上劇烈地抽搐、扭曲起來!
記憶的碎片被暴力地扯出,剝離…與李淩空秘密會麵的場景,接受執印信物的時刻,一個個隱藏極深的隱鱗成員的麵孔和身份,玉蘭府各處秘密據點的位置…乃至依托古老遺跡修建的、守衛森嚴的秘密總部…
當那縷灰芒從韓駿眉心退出時,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癱軟在椅子上,眼神徹底渙散,口水不受控製地從嘴角流出,淪為廢人。
溟殿殿主收回手。他轉身,對一直如同雕像般侍立在門口的第七監察使淡淡道:“名單和據點都拿到了。立刻動手,玉蘭府範圍內,所有隱鱗據點,所有人員,一律清除,不留活口。動作要快。”
“遵命!”第七監察使躬身領命,身影無聲融入陰影。
溟殿殿主則一步踏出,身形仿佛融入了虛空,瞬間消失在密室之中。
……
瘴氣彌漫的天嵐山脈邊緣深處。
一處被天然迷陣和人工布置的隱匿符文巧妙掩蓋的山穀入口前,空間微微波動,溟殿殿主的身影浮現而出。
他緩緩抬起了手。
刹那間,方圓數裡的天地靈氣瘋狂向他掌心彙聚!一個微縮的、仿佛蘊含著無儘溟海漩渦的黑暗光球在他指尖成型,散發出令萬物歸寂的恐怖氣息。
然後,他對著那山穀入口,輕輕一指點出。
那黑暗光球無聲無息地沒入了山穀的隱匿陣法之中。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