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狀的暗痕。
窗玻璃映出他憔悴的麵容,背後空無一人,隻有牆上的古董鐘表依舊滴答作響。
三年來,他始終將企業資金鏈維持在危險的高杠杆狀態,用不斷的新融資填補舊空缺。
這種運作模式如同走鋼絲,隻要一個環節出問題,整個體係就會崩塌。
而現在,那根鋼絲開始鬆動,腳下的深淵正張開血盆大口。
他拿出手機,翻看通訊錄,尋找可能的救命稻草。
看著那些曾經奉承他的名字,他忽然明白,所謂的朋友,不過是利益的附庸。
指尖滑過某個名字時突然停頓——上周該人剛與秦朗共同出席慈善晚宴。
他的目光停留在秦朗的名字上,手指懸在空中,卻終究沒有按下。
曾幾何時,他將這個名字列入黑名單,如今卻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驕傲,有時候比貧窮更難以戰勝。
多年的高高在上,讓他無法向曾經輕視的對象低頭。
夜幕降臨,張家豪宅內。
張世豪麵前擺著一排空酒杯,手機通話記錄顯示他已經撥打了二十多個電話,屏幕亮起又暗下,仿佛一段無言的嘲諷。
每一通電話都如同利刃,割裂他的自尊。
那些曾經奉承他的人,如今紛紛找借口推脫。
他摸向胸前口袋,觸碰到妻子送的平安扣,金屬冰涼刺骨,竟讓他想起秦朗那雙平靜的眼睛。
張世豪擦去額頭汗水,努力遮掩眼子裡的恐慌。
他走向保險櫃,取出那塊已經出現細小裂紋的玉佩,緊握在手中,卻驚訝地發現裂紋已經擴大。
保險櫃電子屏顯示最近開啟記錄:昨日2217。
而那個時間他正在夜總會。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怎麼會所有銀行都突然收緊銀根?所有投資方都同時撤資?」
語音助手突然應答:「需要幫您撥打秦朗先生電話嗎?」——他從未存儲過的號碼竟在通訊錄首位。
他站起身,撥通了一個很少使用的國際號碼。
這是他在瑞士私人銀行的專屬聯係人,是他緊急情況下的最後保障。
「嚴先生,晚上好。」對方禮貌的法語問候傳來,「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張世豪強作鎮定:「我需要緊急動用我在貴行的資產作為擔保,申請一筆過橋貸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是鍵盤敲擊聲:「抱歉,嚴先生,您的賬戶狀態顯示...有一個合規警告標記。我們需要對您的資金來源進行額外審核。」
「什麼警告?這不可能!」張世豪聲音失控,「我的資金都是合法的!」
「很抱歉,這是今天早上剛收到的合規部門通知。在調查結束前,您的賬戶暫時無法用於貸款擔保。」瑞士銀行家的聲音依然平靜,卻帶著不容辯駁的堅決。
掛斷電話,張世豪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他走向酒櫃,卻在拿酒的瞬間腿一軟,跪倒在地。
玉佩從手中滑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酒櫃玻璃映出他跪姿的刀影,與三年前秦朗在張家跪地撿茶杯的畫麵完美重疊。
跌落神壇的感覺,往往從膝蓋發軟開始。
曾經高高在上的姿態,在命運麵前不過是一場笑話。
他顫抖著抬頭,目光落在牆上的家庭照片——照片邊緣,那個被他強行擠出畫麵的贅婿身影如今顯得格外刺眼。
照片中張雨晴的笑容忽然讓他感到陌生,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她是如何看待他對秦朗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