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轎車後座,張雨晴看著父親從銀行出來的落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當他沉默地坐進車內,她悄悄注意到父親鬢角處一小片染發劑脫落,露出了原本的灰白色。
這個總是注重形象的男人,連這種細節都開始忽略了。
「爸,抵押了就抵押了,我們還能東山再起。」她嘗試安慰,雖然自己也知道這隻是空話。
張世豪搖搖頭,第一次在女兒麵前流露出脆弱:「東山再起?我們連山都沒了...祖宅地下室那些東西...絕不能讓外人發現...」
「什麼東西?」張雨晴疑惑地問。
她從小在國外讀書,對家族的秘密知之甚少。
她看著父親佝僂的背影,注意到他西裝內襯邊緣繡著一個暗紋,隱約可見「s」形狀的花紋。
這個細節以前從未注意過。
張世豪猛然閉嘴,像是說漏了嘴,轉而望向窗外:「沒什麼。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祖宅也絕不能讓外人染指。尤其是秦家那個小子。」
「爸爸,您以前從未提起過秦家。為什麼他們要這樣針對我們家?」張雨晴輕聲問。
車內廣播正播放著一首舒緩的古典樂,《卡農》的旋律緩緩流淌。
張世豪伸手想要關掉,卻在半空中停住了——這是他妻子最喜歡的曲子。
「你媽走之前,每天都聽這首。」他的聲音裡帶著她從未聽過的苦澀。
張雨晴忍不住問:「媽媽真的隻是回娘家調養嗎?」
張世豪沉默片刻,終於輕聲道:「她已經去了美國,可能不會回來了。」
他又沉默片刻,艱難地說道:「十五年前,秦家父子在一場車禍中喪生...隻有小兒子秦朗幸存。當時...當時我正好在現場。」
張雨晴注視著父親緊繃的側臉。
她第一次看到這個曾經在商場叱吒風雲的男人如此脆弱,像個被打碎的花瓶,所有棱角都變成了傷口。
「爸,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所有事情都在同一時間崩塌?」她輕聲問,「是不是和秦朗有關?」
張世豪渾身一震,轉頭盯著女兒:「你怎麼知道他?」
「我...」張雨晴猶豫了一下,「前段時間在一個慈善晚宴上見過他。他好像對我們家的事情很了解。」
張世豪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離他遠點!那家人心狠手辣,尤其是那個秦朗...他不是普通人。」
張雨晴心中一沉,想起那個她極力想忘卻的名字背後的人——秦朗。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以及每次見麵時心中莫名的悸動。
自從他攤牌身份,短短幾個月,張家就像被推下懸崖,一路墜落。
「他到底對您做了什麼?」張雨晴追問。
張世豪的目光變得暗沉:「不是他對我做了什麼,而是...」
話音未落,司機突然刹車,張世豪差點撞上前排座椅。
「怎麼回事?」他怒吼。
「董事長,祖宅門口...」司機指向前方,聲音發顫。
張世豪和張雨晴同時望去,隻見祖宅大門口站著一隊人,為首的正是他剛從銀行出來時不願麵對的現實——執行拍賣的法院工作人員,以及一位滿頭銀發的老者——他的二叔張世德。
車還未停穩,張世豪就推開車門衝了出去:「你們乾什麼?我剛簽完抵押合同!二叔,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