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的下午,張家彆墅餐廳內光線昏暗。
古董座鐘的指針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錐子刺入張世豪的耳膜。
那聲音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父親曾因他上課遲到而罰他在鐘房跪了整整一夜。
水晶吊燈折射出七種暗色光暈,冷冷地搖曳,在眾人頭頂投下不祥的陰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寧靜。
張世豪強撐著精神坐在主位,目光掃過餐桌兩側的家人——妻子林玉華、長子張鳴、女兒張雨晴、小女兒張雨欣。
富貴堂前已散場,如今隻剩末場戲。
他捂著胸口,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玉佩。
陰雲籠罩的天空讓室內幾乎陷入黑暗,隻有桌上的蠟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今天叫大家來,是想商量一下家族危機的應對措施。」張世豪乾咳一聲,手指敲打著麵前那份標有「張氏集團資產清單」的文件。
「滴答」,古董鐘聲再次響起,張世豪的手微微顫抖。
那聲音仿佛父親嚴厲的嗬斥,當年跪在鐘房的膝蓋仿佛又開始隱隱作痛。
桌上的全家福相框出現一道細微的裂紋,恰好與文件上股價k線圖的斷崖重合。
古玉的反光映在裂縫上,泛出詭異的青色。
「目前集團負債已達38億,但隻要我們團結一心——」
「團結?」林玉華冷笑一聲,打斷丈夫的話,「張世豪,你現在談團結?債主都快踹門了!」
張世豪心底隻盼最後一根親情稻草,哪知它早已被燒得一乾二淨。
牆上的股市實時行情屏幕閃爍著刺眼的紅色,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心臟驟停前的掙紮。
餐桌中央的青瓷花瓶裡,一朵白色玫瑰無聲地凋零,花瓣落在桌布上。
「滴答」,古董鐘又響了一下。
張世豪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那聲音似乎變得更加刺耳,像是父親皮鞭抽在地麵的聲音。
張鳴低頭擺弄手機,裝作沒聽見。
張雨晴皺眉看著父親額頭上的汗珠,而張雨欣則不耐煩地晃著二郎腿,手指撫摸著頸間的玉墜。
「我們先冷靜。」張世豪強笑道,指尖已經開始發抖,「公司雖然遇到困難,但核心資產還在。如果我們齊心協力,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餐桌上一片沉默。
古董鐘的滴答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張世豪突然看到幻象——小時候跪在鐘房的自己,父親高大的背影在門口投下長長的陰影。
林玉華突然站起身,茶杯從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幾片:「彆裝了!誰不知道你早把核心資產抵押給了秦朗那個魔鬼?」
她的聲音像刀,切斷了最後一絲溫情假象。
窗外一道閃電照亮了她冰冷的麵容,照片牆上全家福的玻璃框反射出扭曲的影像。
「現在討論的不是救公司,而是怎麼切割家族資產,把債務風險隔離!」
看到沒,風光時恩愛一家人,現在隻剩一群債務規避專家。
餐桌中央的蠟燭在微風中搖曳,影子在牆上舞動。
青色古玉在燭光下泛著冷冷的光。
「滴答」,古董鐘聲再次刺入耳膜。
張世豪閉了閉眼,記憶中父親高舉皮鞭的畫麵讓他幾乎窒息。
張世豪臉色鐵青:「你以為我想這樣?都是那個畜生秦朗設的局!如果不是他——」
「夠了!」張雨晴拍桌而起,「父親,這都是你自己種下的惡果!當初是誰對秦朗百般羞辱?又是誰為了一己私利把我推給他當贅婿?」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婚紗照相框,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濺,她的眼淚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您真以為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嗎?」她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張世豪一驚,目光下意識地瞥向樓上書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