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朋友們舉杯相慶，陽光照在香檳杯上，折射出金色的光點。
現在想來，那金色早已被陰影吞噬。
法院工作人員走過來，遞給他一份《司法拍賣成交確認書》，上麵清晰列明了買受人信息、拍賣標的物狀況以及相關法律責任。
他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掏出玉佩，那是祖傳之物，上麵刻著張氏家訓。
玉佩表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玉色暗淡。
「接下來拍賣張氏集團質押給海陽信托的明清古玩藏品。根據《拍賣法》第六十一條，本批拍品已經過國家文物鑒定中心認證。」拍賣師宣布，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看著被賤賣的祖產，張世豪第一次體會到了秦朗當年的無助與絕望。
那枚帶著龍紋的玉璽被人高高舉起，一道裂紋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古董鐘的指針移向十點，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張世豪突然覺得背後一涼，仿佛有人在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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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望去，拍賣大廳的角落裡一麵古舊銅鏡反射出他狼狽的身影，鏡框雕刻著卍字紋，這是張家祖上傳下的物件，如今也將易主。
鏡中隱約可見一個白衣身影，卻在他眨眼的瞬間消失無蹤。
拍賣會的茶水間內，一位古董鑒定師正對著手中的張氏家徽仔細端詳。
「真是可惜啊，曾經的海陽首富，如今連祖傳玉器都要賣。」他撫摸著手中的玉佩，唏噓不已。
「這東西值多少錢？」一位買家問道。
鑒定師搖頭：「從工藝來看不過幾萬元，但若論其氣運...」他頓了頓，「張家氣數已儘，這玉佩上的龍紋已經黯淡，恐怕連盤口那些收藏迷都不會感興趣了。」
他的手指輕撫過玉佩上的龍紋，仿佛在感受某種無形的氣息。
一縷艾草灰的氣味從玉佩上飄散，令在場幾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拍賣台上，張家祖傳的十八件古玩藏品以遠低於市場價的價格被連續拍出。
每一次木槌落下，都像是在敲打張世豪殘存的尊嚴。
「各位注意，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於人民法院民事執行中拍賣、變賣財產的規定》第三十條，拍賣成交後，原所有人及擔保物權人無權請求撤銷拍賣。」拍賣師的話像一把利劍，斬斷了張世豪最後的希望。
他搖搖晃晃地走出拍賣大廳，迎麵看到法院大門口張貼的一份《司法拍賣成交公告》，上麵赫然記載著雨晴科技園區的新所有人——裕海投資有限公司。
這個名字他聞所未聞，但直覺告訴他，這背後一定是秦朗的手筆。
張氏集團總部大樓前，數百名員工堵住了大門。
公司巨大的標誌牌正被工人拆除，每一聲金屬斷裂聲都像是對張世豪的嘲諷。
「還我血汗錢！」
「張世豪出來！」
「我們要吃飯！」
天空中飄起細雨，雨水打在標誌牌上，順著「張」字的筆畫流下，如同無聲的淚水。
一名工人手中的撬棍卡在「氏」字邊緣，用力一撬，牌匾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鐵鏽與雨水混合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帶著一絲腐朽的意味。
「張」字剝落的那一刻，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眾人的臉龐。
閃電的形狀竟與當年秦朗公司倒閉那天一模一樣，呈現出太極圖案的輪廓。
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將一件西裝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這是我在張氏工作十五年的『回報』！一紙裁員通知，連補償金都沒有！」
他的指甲縫裡殘留著紅色油漆印記，那是昨晚他在自家牆上寫下「血債血償」四個大字時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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