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他。
從來都是他逼彆人跳樓，如今角色互換，窗外高樓的玻璃刀映著他驚慌的麵容。
玻璃幕牆扭曲的鏡像裡，無數個西裝革履的自己正從高空墜落。
豪華公寓大門外，至少三十名記者架起長槍短炮，嚴陣以待。
保安試圖維持秩序，卻被媒體的海浪淹沒。
攝像機鏡頭組成鋼鐵荊棘叢，話筒如槍管林立。
張世豪戴著墨鏡，裹著風衣，低頭快步走出電梯。
公寓門廳的水晶吊燈折射出千萬道光芒，映照在牆上陳列的前朝官窯瓷片上，曾經輝煌的光環如今竟顯得如此諷刺。
瓷片釉光裡晃動著記者們的獠牙，水晶棱柱把身影切割成囚徒條形碼。
管理員悄悄靠近：「張先生，不建議您現在出去，外麵全是記者。就連城裡的茶樓說書人都在講您的事，比評書還精彩。」老人眼底藏著憐憫，這種眼神比記者的圍攻更刺痛神經。
再高級的墨鏡也掩不住慌亂的眼神，再挺拔的身姿也藏不住恐懼的顫抖。
「有沒有其他出口？」張世豪問道，聲音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底氣。
「後門已經被堵住了，他們好像提前得到了消息。」管理員小心翼翼地觀察張世豪的表情，「有人說看見一份水軍公司交易清單被匿名送到了記者手中。」「匿名」二字像鑰匙，突然擰開了記憶的鏽鎖。
張世豪心中一凜，這絕非巧合。
水軍公司——那是他三年前秘密建立的輿論武器。
代號「暗河」的係統，如今刀灌回自己的王國。
他咬牙推開大門。
閃光燈如雷暴般炸開，麥克風如林般伸向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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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對於秦朗公開的財務造假證據，您有何回應？」
「有消息稱您將麵臨刑事調查，能否證實？」
一位年輕記者甚至直接問道：「張總，您看這報道像不像當年您逼宮嶽父的翻版？」問題帶著家譜的黴味，把他釘回二十年前的雨夜。
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已經結束，接下來是傾盆而下的滅頂之災。
「這些都是誹謗！秦朗在公報私仇！」張世豪揮手驅趕鏡頭，「我會起訴所有散布謠言的媒體！」
一位女記者寸步不讓：「張總，我們收到消息，檢察院已經立案調查張氏集團涉嫌的多項經濟犯罪，包括虛構貿易、資金挪用和逃稅漏稅，您對此有何評論？」她遞話筒的動作像在遞逮捕令。
張世豪臉色煞白，慌亂中推搡了記者，這一幕被十幾個攝像機同時捕捉。
自己的形象正在崩塌，但更可怕的是，他已經無力阻止這一切。
手機震動，張世豪低頭看到一條信息：「張總，您的道歉聲明價值相當於張家祖宅地基的深度，越早越淺，越晚越深。」
落款是一家他從未聽說過的「真相調查社」。
信息底部，附著一份他與水軍公司的往來記錄，清晰地顯示他如何操控輿論打擊商業對手，其中就包括秦朗父親。
附件末頁標注著「暗河檔案第19卷」，正是他藏在保險櫃的絕密編號。
張世豪心頭一顫，意識到這場輿論風暴隻是開始，有人正在係統性地摧毀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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