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的清晨,破舊出租屋內,黴味與雪茄焦油味在八平米空間內發生核爆。
張世豪坐在凹陷的彈簧床上,手指神經質地敲擊著老舊筆記本電腦鍵盤。
屏幕的藍光映照著他浮腫的臉,眼袋下垂,眼底布滿血絲。
牆角處的牆皮剝落,露出一片殘破的官窯瓷片,青花紋樣依稀可見,仿佛見證著某個輝煌過往。
困獸終會在絕境中露出最猙獰的獠牙。
「您好,我是張世豪,前雨晴集團董事長」他聲音顫抖,「我有秦朗的驚天黑料,關於他如何操控市場、賄賂官員的所有證據。」
電話那頭,中都晚報記者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敷衍:「張先生,您的資料我們收到了,但恕我直言,這些所謂證據沒有一項能通過基本事實核查。」
「你們被收買了!全都被收買了!」張世豪尖叫著,拳頭砸在桌麵。
桌角一枚青銅古錢隨震動滾落地麵,落在一條細微的地板縫隙中,發出異常清脆的響聲。
曾經呼風喚雨的大佬,如今連一個實習記者都不放在眼裡。
牆角的蜘蛛悄然結網,仿佛在無聲嘲笑這位曾經的巨頭。
「張先生,您也許不知道,您現在的處境在商界已經成為警示案例。」記者語氣轉為同情。
「商學院甚至把您從巔峰到破產的過程編入了教材第七章《如何避免與真正的頂級資本為敵》。」
張世豪手中的咖啡杯突然炸裂,滾燙的液體濺在他膝蓋上,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眼前浮現女兒小時候送他的那隻瓷杯——那是她親手做的陶藝課作品,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世界第一爸爸」。
「謝謝您的來電,如有實質證據,歡迎再聯係我們。」電話被掛斷。
張世豪瘋狂地撥打著所有他能想到的媒體電話,結果無一例外——或禮貌拒絕,或直接掛斷。
最後一位編輯甚至直言:「張先生,得罪秦氏資本的代價,您已經親身體驗了。我們沒那個膽量。」
張世豪丟下電話,抓起桌上的酒瓶猛灌一口,辛辣感刺激著他疲憊的神經。
瓶底映出他眼角的淚痕,昔日那個不可一世的身影恍如隔世。
正當他陷入沉思,手機屏幕亮起,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映入眼簾:「張總,上個月的利息已到期,今天必須結清。」
張世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這是他兩個月前向地下錢莊借的五十萬高利貸,本想過橋救急,沒想到秦朗的打擊比他預想的更快、更狠。
他飛快地回複:「再寬限三天,我一定還清。」
對方回複如閃電般迅速:「今天下午三點,否則後果自負。」
張世豪苦笑,五十萬本金,一個月竟然要還十五萬利息。
現在本息加罰金,已經接近八十萬。
他踉蹌起身,走向牆角,拉開布簾,露出一幅家族照。
照片中張雨晴稚嫩的笑臉被他用紅筆劃了個叉。
指尖輕觸照片,突然感到一絲異樣——照片後竟藏著一枚徽章大小的金屬物。
張世豪眼神一凜,將金屬片拿在手中細看。
它呈八角形,中央雕刻著蛇形圖案,邊緣有細微的紅色指針,正靜靜指向城北方向——秦氏大廈所在地。
金屬片上的蛇形紋路隱約與他手腕內側胎記的形狀吻合,這種奇異的相似讓他背脊一陣發涼。
「追蹤器?」他冷笑一聲,將金屬片狠狠踩碎,「你以為穿上龍袍就是太子?我張世豪還沒倒下!」
金屬碎片散落,其中一片反射的光線在昏暗的牆麵投下蛇形陰影,恰如命運對他的戲謔。
他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一張照片——他母親墓前的新鮮花束旁,站著兩個體格健碩的紋身男子。
照片下方配文:「張總,今天下午三點,必須還錢,否則恐怕老人家在陰間也不得安寧。」
張世豪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明白,這是高利貸常用的危險手段。
曾幾何時,彆人欠他錢時,他的手下也是這樣催債的。
如今風水輪流轉,他成了被逼入絕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