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瀝雨聲。
琴聲再次傳來,這次是《廣陵散》中那段描寫「刺殺」的激烈旋律被改得格外急促,像是在預警什麼。
林睿猛然站起,冷汗浸透衣背。
他衝到窗前,正看到宋明月住處一道黑影快速掠過。
就在這時,窗邊飛來一支箭,釘在窗框上,箭上係著一張紙條:「明日羅府宴會,命懸一線。」
這字跡,正是宋明月的手筆!
林睿一夜未眠,箭上紙條的警告與琴聲中的暗示交織在腦海中。
天剛亮,他便來到了城南茶樓,秦朗已在雅間等候。
「昨夜有人向我發出警告」林睿將紙條遞給秦朗,「字跡是宋明月的,她似乎在暗中保護我。另外,我試了尋人術,想找她弟弟,結果隻得到一個『困』字。」
秦朗神色凝重地放下茶盞:「十年前的事,我也隻知道一二。宋家因商路之爭與羅家結怨,後來宋家敗落,隻剩下兄妹二人。宋明月憑借才智在金融界站穩腳跟,至於她弟弟,確實傳言已死,但具體如何,沒人知曉。」
「那『弟弟在羅宅』又作何解釋?」林睿低聲問道。
「或許...」秦朗欲言又止,片刻後才繼續,「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但需要證實。三日後是羅家大公子的壽辰,羅天成必有宴請。我已設法拿到了請帖,你我可借機一探究竟。」
林睿點頭:「正合我意。隻是...」他猶豫了一下,觀察著秦朗的反應,「若宋明月真是身不由己,我們該如何應對?」
「走一步看一步。」秦朗的目光深沉,手指無意識地輕撫胸前,正是昨夜林睿感受到共鳴之處,「不過在此之前,我建議你去虞老那裡一趟,加固你的護身符。羅家世代習武,府中高手如雲,萬不可掉以輕心。」
茶過三巡,二人分頭行動。
林睿直奔城西虞老的符館。
途中,他感到腰間青玉微微發熱,第七道裂紋似乎又清晰了幾分。
每形成一道新裂紋,都意味著命運的重大轉折。
父親曾說,九道裂紋圓滿之日,便是機緣與劫數相互交織之時。
虞老是城中知名的符籙大師,精通奇門遁甲。
林睿到達時,符館內冷冷清清,隻有虞老一人在研墨。
「老朽昨夜觀星,知道你會來。」虞老頭也不抬,繼續磨墨。
他看上去年逾古稀,但眼神銳利如鷹。
林睿恭敬行禮:「晚輩有事相求。」
「羅家的事,不簡單啊。」虞老終於抬頭,渾濁的眼睛卻精光閃爍,「你的青玉可有異常?」
林睿一怔,取出青玉:「裂紋似乎又要增加一道。」
虞老接過青玉仔細端詳:「這塊玉非比尋常,乃是上古靈物,認主而生,裂紋增長,既是機緣,也是警示。」
「警示什麼?」
「玉有九道裂紋,應九生九死。每增一道,既增一分機緣,也增一分危險。」虞老語氣凝重,「如今六道將滿七道,你已走過六重關隘,即將麵臨第七重考驗。」
虞老的話讓林睿想起了昨夜那種經脈共鳴的疼痛,以及秦朗玉佩上的五道裂紋。
這世上竟有三塊相似的靈玉,絕非偶然。
「與宋明月...和她弟弟有關?」林睿試探性地問。
虞老眼中精光一閃:「你知道了多少?」
「隻知道她弟弟可能在羅宅,被困住了。」林睿謹慎地回答,沒有提及他對秦朗的懷疑。
虞老長歎一口氣:「事關天機,老朽不便多言。不過...」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此乃『照心砂』,可照見人心真假。到時候,你隻需將它撒在對方身上,真心者安然無恙,虛情者...」
「虛情者如何?」
「心火自焚。」虞老神色肅穆,「此物慎用,因果自負。」
林睿接過瓷瓶,沉默良久:「晚輩明白。」
「還有」虞老又取出一張符紙,上麵繪製的符文複雜精妙,「此符貼身攜帶,可保你一次性命。但記住,僅此一次。」
林睿收下符紙,仔細檢查符紙上的符文——五行相生,八卦環繞,中心是一個古怪的圖案,似乎是三個相互纏繞的裂紋。
「多謝虞老。」林睿正欲告辭,虞老忽然又道:「年輕人,感情之事,真假難辨。有時候,假的久了,也成了真的。」
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林睿若有所思地離開了符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