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赤離和幽漣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敖靈兒的房間，替裡麵已經說累了、笑累了、相擁睡去的三個小丫頭輕輕帶上門。隔音結界悄然消散。
走廊裡靜悄悄的，隻有窗外皎潔的月光灑在地板上。
兩人默契地沒有立刻回房，而是不約而同地走向廚房。
赤離打開保鮮陣法，拿出兩隻還散發著誘人香氣和溫熱能量的蜜汁仙靈雞腿，遞了一隻給幽漣。
兩人靠在廚房的流理台邊，靜靜地啃著雞腿。
雞腿外皮酥脆，內裡鮮嫩多汁，濃鬱的靈氣溫暖著身體。但比這雞腿更溫暖的，是心中那份久久不散的暖意。
赤離三兩口把雞腿啃完，意猶未儘地舔了舔手指，望著窗外那輪圓月，突然低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
“喂，幽漣……”
“你說……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好像……也挺不錯的？”
幽漣慢條斯理地小口吃著雞腿，冰藍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亮。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赤離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下去，像是說給幽漣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在妖族的時候……除了修煉就是廝殺，除了族人就是敵人。鉤心鬥角，爭搶資源……連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
“哪像在這裡……每天有吃不完美食，打打鬨鬨，還有人……真心實意地把你當家人。”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絲幾乎聽不見的迷茫和渴望：
“聽著那幾個小丫頭嘰嘰喳喳地說著魔法世界的趣事，炫耀著新學的法術，甚至……連小黑大壯那兩個蠢貨的糗事都聽得津津有味……”
“我居然……有點不想回上界了。”
“要是能一輩子賴在這裡，跟著她們一起冒險，一起闖禍，一起啃雞腿……該多好。”
說完最後這句，赤離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似乎覺得自己這想法太過天真和不切實際。
一旁，幽漣終於吃完了最後一口雞腿，用絲帕優雅地擦了擦嘴角。
她轉過頭，看向赤離，冰藍色的眸子裡不再是萬年不化的寒冰，而是映著窗外的月光，和一絲極淡的溫度。
“這裡……有溫度。”她輕聲說，言簡意賅，卻直指核心。
是的，溫度。
不是妖族領地的弱肉強食，不是冰冷洞府裡的孤寂修煉。
是熱騰騰的飯菜，是吵吵鬨鬨的玩笑，是毫無保留的信任，是……“家”的溫度。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留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她們都清楚，身為妖族，血脈中的烙印，族群的羈絆，乃至上界的紛爭，都不是那麼容易割舍的。現在這份溫馨平靜，或許……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但至少此刻——
月光很美，雞腿很香，心裡的暖意，是真的。
“走吧。”赤離甩了甩頭，仿佛要甩掉那些紛雜的思緒，恢複了平日那副略帶慵懶的痞笑，“回去睡覺，明天還得給那幾個小祖宗當‘陪練’呢。”
“嗯。”幽漣輕輕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悄無聲息地走上樓梯，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
廚房裡，隻剩下窗外流淌的月光，和空氣中尚未散儘的雞腿香氣。
而她們不知道的是——
二樓書房門口。
林風不知何時倚在門邊，手中端著一杯清茶，目光淡淡地掃過樓下廚房的方向，將剛才赤離那番低語儘收耳中。
他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隻是微微抿了一口茶。
“不想回去？”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
“那就不回去。”
“本帝的院子……多養兩隻小妖怪，還是養得起的。”
說完，他轉身步入書房，房門輕輕合上。
夜色，愈發深沉。
而某些看似不可能的希望，或許早已在某個仙帝的一念之間，悄然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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