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裡隻剩下風聲和刀疤劉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呻吟。那聲音不像人發出的,更像受傷野獸垂死的哀鳴。濃重的血腥味混著尿騷味刀疤劉疼得失禁了)和冷空氣,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劉衛東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不住抽搐的刀疤劉,又看看胡同口方向,聲音發顫:“山……山河……他……他跑了……會不會……”
“閉嘴!”陳山河低喝一聲,打斷了他的慌亂。他呼吸依舊有些急促,但眼神裡的瘋狂已逐漸褪去,重新被一種冰冷的理智取代。
他走到刀疤劉身邊,蹲下身。刀疤劉感受到有人靠近,嚇得猛地一哆嗦,努力想往後縮,卻牽動了斷腿,又是一陣殺豬般的慘嚎。
“錢。”陳山河的聲音不高,卻像冰碴子一樣砸進刀疤劉的耳朵裡,沒有任何情緒,“拿出來。”
刀疤劉疼得神誌模糊,但求生的本能讓他聽懂了這句話。他顫抖著,用還能動的右手,哆哆嗦嗦地伸進軍大衣內側口袋,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油膩膩的牛皮紙信封,裡麵顯然裝著他今晚剛收上來的“管理費”和他自己的錢。
陳山河一把奪過信封,看都沒看,揣進自己懷裡。那信封還帶著刀疤劉的體溫和一股劣質煙草味,讓他覺得惡心。
“聽著,”陳山河的聲音更冷,他揪住刀疤劉的頭發,迫使對方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仰起來,對著自己蒙著布的臉,“從今天起,鐵路宿舍這片,還有廠區周邊,你沒資格再來收一分錢。”
刀疤劉瞳孔渙散,滿是恐懼,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聽見沒有?!”陳山河猛地一扯他的頭發,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凶狠。
“聽……聽見了……聽見了……”刀疤劉從喉嚨裡擠出破碎的聲音,眼淚鼻涕混在一起。
“再讓老子看見你,或者你手下任何一個人,在這片出現,”陳山河湊近他,蒙麵布後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卸你另一條腿。要你的命。”
最後五個字,他說得又輕又慢,卻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紮進刀疤劉的神經。
刀疤劉渾身劇顫,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詛咒,拚命地點頭,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表示再也不敢了。
陳山河鬆開手,刀疤劉的腦袋無力地垂落下去,砸在冰冷的雪泥裡,隻剩下無意識的抽搐和呻吟。
陳山河站起身,不再看地上那攤爛泥。他掃了一眼還在發愣的劉衛東和捂著鼻子的耿大壯。
“走。”
他率先轉身,朝著胡同另一頭的矮牆走去,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留戀。
耿大壯悶哼一聲,扔掉手裡沾血的頂門棍,跟上。劉衛東最後驚恐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刀疤劉,也慌忙扔掉桌腿,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三人敏捷地翻過矮牆,身影迅速消失在牆外的黑暗裡,如同從未出現過。
冰冷的胡同重新恢複了死寂。
隻有雪地上那灘不斷擴大、漸漸凝固的暗紅血跡,和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以及刀疤劉那越來越微弱的呻吟,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立威。
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
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底層叢林裡,新的規矩,伴隨著斷腿和恐懼,被強行樹立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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