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蠻牛的下馬威
四爺的指令，像一道無聲的雷霆，穿過北林市錯綜複雜的灰色脈絡，精準地落到了蠻牛頭上。
蠻牛人如其名，身高接近一米九，壯碩得像一堵移動的城牆，剃著貼頭皮的青皮發型，一臉橫肉，左邊眉骨到顴骨有一道深刻的疤痕，讓他本就凶惡的麵相更添幾分猙獰。他腦子確實不太靈光，但一身蠻力和打架不要命的狠勁，在四爺手下一眾打手裡也是排得上號的。接到阿誠哥傳來的話，他咧開大嘴，露出被煙熏得發黃的板牙，甕聲甕氣地應了聲：“知道了，誠哥。保證把事兒辦得漂漂亮亮！”
他壓根沒把什麼廠區小混混放在眼裡，隻覺得是去捏死一隻吵人的蒼蠅，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當天晚上，寒風卷著零星的雪沫。夜市剛剛支棱起來，攤販們因為耿大壯這幾日的坐鎮，稍微放鬆了些警惕，零星有了些討價還價聲。耿大壯依舊像尊鐵塔似的守在老位置，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突然，兩輛破舊的、沒有牌照的軍用吉普車，引擎發出粗暴的轟鳴，如同脫韁的野狗，猛地從路口衝進來，一個急刹車，輪胎在凍硬的地麵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穩穩停在了夜市入口，正好堵住了大部分通道。
車門打開，蠻牛率先跳了下來，踩得地麵一聲悶響。他穿著件臟兮兮的軍綠色棉大衣，沒係扣子，露出裡麵黑色的毛衣和鼓脹的胸肌。身後跟著下來四個同樣膀大腰圓、麵色不善的漢子，個個眼神凶狠，手裡都拎著用報紙裹著的長條狀物件，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陣勢，瞬間把夜市裡所有人都嚇住了。喧鬨聲戛然而止，攤販們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往後縮，驚恐地看著這群不速之客。
耿大壯瞳孔一縮，肌肉瞬間繃緊，握緊了靠在旁邊的鏽鐵管，上前一步，擋在攤位前，厲聲喝道：“你們乾什麼的？！”
蠻牛歪著頭，用那雙渾濁凶戾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耿大壯，咧嘴一笑，帶著十足的蔑視：“嗬，塊頭不小。你就是那個什麼……耿大壯？陳山河養的看門狗？”
他話音未落，毫無預兆地猛地一腳踹在旁邊一個賣炒瓜子花生的攤子上！
“嘩啦——！！”
木頭釘成的簡易攤子瞬間被踹得四分五裂！炒貨、爐灰、炭火濺得到處都是！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瘦弱男人，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媽的！誰讓你們在這兒擺攤的？交錢了嗎？！”蠻牛身後的一個打手跟著吼叫起來，掄起手裡報紙包裹的棍棒，朝著另一個賣針織品的攤子胡亂砸去！毛衣、圍巾、手套被扯得滿地都是，被臟汙的鞋底踩踏。
“操你媽！跟你們拚了！”耿大壯眼睛瞬間紅了，怒吼一聲，掄起鐵管就要衝上去！
但他剛一動，蠻牛就動了！那龐大的身軀卻異常敏捷，猛地一個側步，避開鐵管，蒲扇般的大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耿大壯的手腕！
耿大壯隻覺得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劇痛傳來，骨頭都快裂了！他另一隻手揮拳砸向蠻牛麵門，卻被蠻牛另一隻手輕易格開！
“力氣是不小，可惜，傻大個！”蠻牛獰笑一聲，手臂猛地發力，一個凶狠的過肩摔！
耿大壯那龐大的身軀竟然被他硬生生掄了起來，重重砸在旁邊一個賣油炸糕的油鍋上！
“哐當！！噗嗤——！”
油鍋被砸翻，滾燙的熱油潑濺出來，濺了耿大壯一身，也濺到了周圍躲閃不及的攤販身上，頓時響起一片淒厲的慘叫和痛呼聲！耿大壯更是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後背和手臂瞬間紅腫起泡，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兩個衝上來的打手用棍棒沒頭沒腦地一頓猛砸，隻能抱著頭蜷縮在地上。
“打！給老子砸！媽的，什麼狗屁‘山河’的場子！以後這兒，姓四爺了！”蠻牛吐了口唾沫，囂張地大吼。
他帶來的幾個打手如同虎入羊群，揮舞著棍棒，見攤就砸，見人就推搡毆打！一時間，整個夜市雞飛狗跳，哭喊聲、叫罵聲、打砸聲、痛苦的呻吟聲響成一片！剛剛恢複的一點秩序和生氣，瞬間被徹底摧毀，變得比刀疤劉時期還要混亂和恐怖！
老李頭嚇得死死護住自己的烤爐，渾身發抖。其他攤販更是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卻又被吉普車和打手們堵住去路。
蠻牛一腳踩在還在掙紮的耿大壯後背上，用力碾了碾，看著眼前這片被他輕易製造的混亂和恐懼，臉上露出殘忍而滿意的笑容。
這就是下馬威。
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陳山河，什麼叫真正的力量，什麼叫無法抗拒的碾壓！
“告訴陳山河，”蠻牛對著那些驚恐萬狀的攤販，聲音如同破鑼，充滿了戲謔和威脅，“老子蠻牛，替四爺來收賬了！讓他洗乾淨脖子，等著！”
說完，他揮揮手，帶著手下跳上吉普車。
引擎再次發出咆哮，吉普車橫衝直撞地倒出夜市，留下滿地狼藉、痛苦呻吟的攤販，和躺在冰冷地上、渾身油汙、不知死活的耿大壯。
寒風卷著燒焦的布料和食物殘渣的氣味，嗚咽著吹過。
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不堪的“王朝”，在真正的暴力麵前，頃刻間土崩瓦解。
四爺的蔑視，化作了蠻牛手中冰冷的棍棒，狠狠砸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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