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那棟灰磚樓,像一頭蟄伏在廠區陰影裡的龐大惡獸,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冷漠注視的眼睛。越靠近,空氣中那股混合著鐵鏽、汗臭和某種無形權力的冰冷氣味就越發濃重。
陳山河的衝鋒,毫無遮掩,一往無前。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會被發現,或者說,他就是要讓對方發現!就是要用這決絕的衝鋒,敲響老黑的喪鐘!
身後,劉衛東和另外兩個渾身是傷、氣喘籲籲的青年,咬著牙拚命追趕,他們手中的“武器”早已殘缺不堪,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卻被前方那道瘋狂的身影強行拖拽著,生出一種殉道般的悲壯。
果然,他們的身影剛衝出廢鐵道區域的黑暗,保衛科樓下兩個正無所事事叼著煙、顯然是在等前方“捷報”的保衛科乾事就發現了他們!
“操!那是誰?!”
“陳山河?!他媽的他怎麼跑這兒來了?!”
兩個乾事嚇了一跳,慌忙扔掉了煙頭,下意識地就去摸彆在腰後的警棍。
但陳山河的速度太快!他根本不給對方反應和呼叫援兵的時間!像一道撕裂夜色的血色閃電,幾個箭步就衝到了近前!
“攔住他!”一個乾事色厲內荏地吼著,舉起警棍砸來!
陳山河不閃不避,甚至沒有減速!隻是在警棍即將砸到頭頂的瞬間,猛地一偏頭,警棍帶著風聲擦著他的耳際落下!與此同時,他手中那根早已沾滿血肉的螺紋鋼,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狠辣地向前一捅!
“噗!”
鋼釺直接捅進了那乾事毫無防護的小腹!
“呃啊!”那乾事眼珠猛地凸出,所有的動作瞬間僵住,警棍脫手掉落,他捂著肚子,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沒入身體的凶器,緩緩跪倒在地。
陳山河看都沒看他一眼,猛地抽出螺紋鋼,帶出一股溫熱的液體,身形毫不停滯,如同旋風般撞開另一個嚇傻了的乾事,一腳狠狠踹在保衛科那扇厚重的木門上!
“砰!!”
木門發出痛苦的呻吟,卻沒有被踹開。
“老黑!!滾出來!!”陳山河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奔跑而撕裂沙啞,他不再踹門,而是用肩膀,用全身的重量,一次又一次地瘋狂撞擊著那扇象征著權力和壓迫的門扉!
“砰!砰!砰!”
每一次撞擊,都像是他內心積壓的所有屈辱、憤怒和不甘的爆發!
門後的插銷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樓裡其他房間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動,傳來幾聲驚問和腳步聲,但一時間竟沒人敢過來查看。
劉衛東和另外兩個青年也衝到了門口,看著狀若瘋魔、不停撞門的陳山河,看著地上那個蜷縮呻吟的同事,也紅了眼,掄起手裡的家夥跟著一起砸門、踹門!
“操你媽的老黑!開門!”
“出來受死!”
瘋狂的砸門聲和怒吼聲,在保衛科寂靜的走廊裡瘋狂回蕩,如同末日降臨的喪鐘!
終於——
“哢噠”一聲。
門後的插銷,似乎被撞開了!
但也幾乎是同時,門猛地從裡麵被拉開了一條縫!
一隻穿著皮鞋的腳,帶著一股惡風,從門縫裡狠狠踹了出來,正中一個正在拚命砸門的青年胸口!
那青年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走廊牆壁上,口吐鮮血,眼看失去了戰鬥力。
門,徹底打開了。
老黑站在門口。
他沒有穿保衛科的製服,隻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混濁的眼睛裡,閃爍著毒蛇般冰冷、陰鷙、卻又帶著一絲被嚴重冒犯的暴怒的光芒。
他手裡,沒有拿警棍,而是握著一把保養得極好、刀身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幽藍寒光的——軍用匕首。
他顯然也沒料到陳山河竟然敢直接殺到他的老巢,而且是以這樣一種完全不要命的方式。外麵的廝殺聲似乎還未停歇,但這頭他本以為已經落入陷阱的困獸,卻率先撲到了獵人的麵前!
“陳山河。”老黑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磨砂紙擦過生鐵,“你真是……找死找到家了。”
陳山河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汗水、血水糊了滿臉,讓他看起來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他死死盯著門後的老黑,盯著那把危險的匕首,嘴角卻扯出一抹猙獰而快意的弧度。
“找你……算總賬!”
沒有多餘的廢話。
宿怨,在此刻,必須用血來清算!
陳山河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根本不顧那把匕首的威脅,如同瘋虎般,朝著門內的老黑,撲了過去!
身後的劉衛東和僅剩的一個青年,也嘶吼著,跟著衝了進去!
保衛科主任辦公室,這個曾經帶給陳山河無儘屈辱和痛苦的地方,此刻成為了最終決戰的舞台。
宿命的對決,轟然爆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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