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沙場易主的消息,如同一聲驚雷,在黎明前的北林市底層江湖炸響。陳山河團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鏟除獨眼龍、清洗西城殘餘的狠辣手段,讓所有還在觀望或心懷鬼胎的人都意識到:這頭從廠區衝出來的狼,不僅牙尖爪利,而且睚眥必報,動輒就要見血!
一夜之間,“山河”二字的分量,重了何止十倍。
天色微明,陳山河毫無睡意。他站在西城沙場新搭建的簡陋工棚前,看著耿大壯帶著幾個兄弟,正對幾十名驚魂未定的沙場工人訓話。耿大壯嗓門洪亮,言語粗魯,但意思明確:老實乾活,按新規矩來,工錢一分不少;敢耍花樣,獨眼龍就是下場!
工人們噤若寒蟬,連連點頭。暴力碾壓之後,是秩序的快速重建。劉衛東已經帶著賬本和幾個機靈的兄弟開始清點沙場的資產和往來賬目,胡小軍則派出手下混入西城的茶館酒肆,監聽風聲,鞏固控製。
表麵上看,陳山河一夜之間吞下西城沙場,勢力範圍急劇擴張,似乎風光無限。但站在晨風中的陳山河,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而虛假的平靜。
李宏偉絕不會咽下這口氣。自己不僅拒絕了他的“合作”,還反手一巴掌打掉了他用來製衡的棋子,這等於是在北林江湖所有大佬麵前,狠狠扇了李宏偉一記耳光。以李宏偉的性格和地位,報複必將如狂風暴雨般猛烈,而且,會更加不擇手段。
更大的隱憂,是那個始終沉默的四爺。胡小軍雖然還沒查到四爺與李宏偉勾結的確鑿證據,但那個關鍵人物的突然離開,本身就充滿了蹊蹺。四爺就像一條潛伏在深水下的毒蛇,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致命一擊。
“山河,”劉衛東清點完初步賬目,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憂色,“沙場賬麵是空的,獨眼龍早就把值錢的東西掏空了,還欠著不少外債。接了個燙手山芋,短期內見不到效益,還得先填窟窿。”
陳山河點點頭,這在他意料之中。李宏偉拋出的,本來就是個毒餌。“窟窿想辦法填上,穩定人心要緊。沙場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城這塊地盤,我們必須占住。”
這時,趙紅梅也騎著自行車匆匆趕來,臉上帶著焦急:“山河,剛收到消息,咱們給‘王朝’歌舞廳訂的那批南方來的音響設備,在火車站被卡住了,說是手續不全,要扣下來檢查!送貨的老板急得直跳腳,說明明手續都是齊的!”
劉衛東臉色一變:“肯定是李宏偉搞的鬼!他在鐵路係統有關係!”
陳山河眼神一冷。報複已經開始了嗎?從最脆弱的環節下手,利用官麵上的力量來卡脖子,這確實是李宏偉的風格,比直接的刀槍更陰險,也更難應付。
“紅梅,你帶足錢,和衛東一起去火車站打點,無論如何,先把設備弄出來。”陳山河迅速下令,“告訴送貨的老板,損失我們承擔,讓他放心。”
他又看向胡小軍:“小軍,讓你的人盯緊工商、稅務、消防,凡是能卡住‘王朝’開業的部門,都給我盯死了!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報告!”
一道道指令發出,團隊像一部精密的機器開始應對來自暗處的攻擊。但陳山河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李宏偉的勢力盤根錯節,明的暗的手段層出不窮。
他獨自走到沙場邊緣的高處,眺望籠罩在晨曦中的北林市區。那裡有李宏偉的百樂門,有即將開業的王朝,有無數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敵人。野心已然勃發,但通往野心的道路,注定布滿荊棘和陷阱。
“山雨欲來風滿樓……”他低聲念了一句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詩句,感受著空氣中那份令人窒息的壓抑。
第一卷【廠痞的誕生】在此刻畫上句號。陳山河完成了從普通工人到廠區之王的蛻變,擁有了自己的兄弟、地盤和初步的資本。但站在新的起點上,他麵對的已不再是廠區裡的惡霸和混混,而是更狡猾、更強大的對手,和更加凶險莫測的局勢。
真正的征途,現在才剛剛開始。第二卷【龍騰北林】的序幕,就在這山雨欲來的壓抑中,緩緩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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