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精準地把握動手的時機和地點，陳山河決定再探一次西城，這次的目標是親身體驗宋老六的“規矩”到底有多霸道。他需要更直觀地感受對手的殘忍和不得人心，這既能堅定自己動手的決心，也能在事後爭取更廣泛的輿論支持。
這一次，他帶著耿大壯和胡小軍，扮成從外地來北林找活乾的力工，混入了西城勞務市場附近的一家低檔茶館。這裡聚集著等活的零工、小商販，以及一些無所事事的本地閒漢，是打聽消息和觀察風氣的理想場所。
正是晌午時分，茶館裡人聲嘈雜，空氣中彌漫著劣質茶葉和汗味混合的氣息。陳山河三人找了個角落坐下，要了一壺最便宜的茉莉花茶，默默聽著周圍的議論。
很快，話題就扯到了沙場和宋老六身上。一個穿著破舊工裝、滿臉愁容的老農唉聲歎氣地對同伴說：“……這日子沒法過了！辛辛苦苦從河裡撈點沙子，宋老六的人過來，硬說那片河灘是他的，要麼把沙子低價賣給他，要麼就彆想在這片地界上賣沙！價格壓得比成本還低，這不是明搶嗎？”
旁邊一個瘦小的男人壓低聲音附和：“你這還算好的！我們村二嘎子，前陣子自己拉了一車沙去工地，沒走宋老六指定的路子，結果半道上車被砸了，人也被打斷了一條腿，現在還在炕上躺著呢！報警？派出所來了人，問了問情況就走了，屁用沒有！”
“哼，宋老六跟上麵有人！”一個看起來有些見識的老茶客冷笑道，“交警、派出所，哪個不得給他幾分麵子？他那個沙場，說是承包，其實跟土皇帝差不多！誰要是敢搶他生意，或者不按他的規矩來，輕則斷你財路，重則讓你缺胳膊少腿！”
正說著，茶館外傳來一陣喧嘩和哭喊聲。陳山河透過汙濁的玻璃窗看去，隻見幾個穿著類似沙場保安製服、滿臉橫肉的漢子，正對一個擺攤賣菜的老農推推搡搡。老農的菜攤被掀翻，青菜蘿卜滾了一地。
“媽的，老不死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地方是我們六爺罩的，誰讓你在這兒擺攤的？保護費交了嗎？”一個領頭的漢子罵罵咧咧，一腳踩在散落的蔬菜上。
老農跪在地上，抱著漢子的腿苦苦哀求：“大哥，行行好，我就賣點自家種的菜，湊點孫子的學費，實在沒錢交保護費啊……”
“沒錢？沒錢就彆他媽在這兒礙眼！”那漢子甩開老農，對身後的人一揮手，“給我砸！”
幾個手下立刻動手，將菜攤徹底砸爛，還對老農拳打腳踢。周圍圍了一圈人，個個麵露憤慨，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耿大壯看得眼珠子都紅了，拳頭捏得嘎吱響，就要起身衝出去。陳山河一把按住他，微微搖了搖頭，眼神冰冷地示意他稍安勿躁。胡小軍則機靈地溜出茶館，混入人群，近距離觀察那幾個漢子的樣貌特征，並聽到了他們互相稱呼的諢號。
暴行持續了幾分鐘，直到那老農被打得鼻青臉腫，癱倒在地，那幾個漢子才揚長而去，留下滿地狼藉和一片壓抑的寂靜。圍觀的人群默默散去，臉上寫滿了麻木和恐懼。
陳山河三人也起身離開茶館。回去的路上，耿大壯依舊怒氣難平：“山河，剛才為啥攔著我？就那幾個雜碎，我一隻手就能收拾了！”
陳山河臉色陰沉：“打跑幾個小嘍囉有什麼用？反而會打草驚蛇。我們要對付的是宋老六，是這套吃人的規矩！”
胡小軍也彙報道：“山河哥，打聽清楚了，帶頭那個叫‘瘋狗’，是宋老六手下四大金剛裡專門乾臟活的那個，管‘安保’的。這人下手特彆黑，在西城名聲很臭。”
親眼所見的暴行，耳聞的種種劣跡，讓陳山河對宋老六的霸道有了刻骨銘心的認識。這不僅僅是一個爭搶地盤的對手，更是一個盤踞在西城、吸食民脂民膏的毒瘤。除掉他，不僅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某種程度上，也是為民除害。
這種認知，讓即將到來的行動，少了幾分純粹的江湖爭鬥，多了幾分道義上的正當性。
“下周三晚上，”陳山河望著西城的方向，語氣斬釘截鐵，“就是這條‘瘋狗’和他主子的末日。”
霸道的儘頭，往往是毀滅的開始。宋老六和他手下們的末日，正在倒計時中悄然臨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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