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了廠區的寧靜，也引來了無數或好奇或擔憂的目光。趙紅梅被直接送往了市裡最好的醫院，陳山河親自跟車護送。一路上，他緊緊握著趙紅梅冰涼的手，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上殘留的淚痕和淤青，心中的怒火與憐惜交織翻騰，一種從未有過的、尖銳的心疼感攥住了他的心臟。
在醫院，醫生為趙紅梅做了全麵檢查。除了皮外傷和驚嚇過度，並無大礙，但需要靜養。陳山河二話不說，包下了一個單人病房，讓趙紅梅住了進去。
當病房裡隻剩下他們兩人時，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趙紅梅靠在病床上，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角，劫後餘生的恐懼尚未完全散去，更添了幾分麵對陳山河時的無措和羞赧。她知道自己當時被耿大壯抱出來的樣子有多狼狽。
陳山河站在床邊，看著這個平日裡潑辣能乾、此刻卻脆弱得像易碎瓷器的女人，喉頭有些發緊。他笨拙地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麵前。
“喝點水。”他的聲音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趙紅梅接過水杯，指尖與他短暫觸碰，兩人都像被燙到般微微一頓。
“山河……謝謝你。”趙紅梅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哽咽，“要不是你們……”
“彆說傻話。”陳山河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你是我陳山河的人，誰敢動你，我就要誰的命！”
這句話脫口而出，沒有任何修飾，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具分量。趙紅梅猛地抬起頭，看向陳山河，看到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認真和尚未完全散去的戾氣，眼淚瞬間湧了上來。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被珍視、被守護的酸楚和感動。
她想起了自己不顧旁人眼光幫他管理賬目，想起了在無數個深夜裡為他籌劃算計，想起了這次被綁時心底最深的恐懼不是死亡，而是再也見不到他……種種情緒在這一刻決堤。
“山河……”她泣不成聲。
陳山河看著她哭泣的樣子，心中那片堅冰仿佛被鑿開了一道裂縫。他不太會安慰人，隻是伸出手，有些僵硬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趙紅梅哭得更凶了，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後怕都宣泄出來。
過了一會兒，趙紅梅的情緒才漸漸平複。她擦了擦眼淚，看著陳山河，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低聲道：“我……我沒啥大事了，你回去忙吧，‘王朝’那邊離不開你。”
“沒事，衛東看著。”陳山河在床邊坐下，沒有離開的意思，“你好好休息，外麵的事不用操心。”
兩人一時無話，病房裡隻剩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一種超越了戰友、夥伴的親密情愫，在經曆了生死的考驗後，悄然滋生，彌漫在空氣中，清晰得無法忽視。
當劉衛東、耿大壯等人提著水果和營養品前來探望時，推開病房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陳山河坐在床邊，雖然依舊腰板筆直，但眼神卻落在趙紅梅身上，帶著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近乎柔和的專注。而趙紅梅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眉宇間卻舒展了許多，看向陳山河的目光裡，依賴與情意再也無法掩飾。
耿大壯這個大老粗都看出了不對勁，咧著嘴想說什麼，被劉衛東悄悄拉了一下，使了個眼色。胡小軍則機靈地把東西放下，說了句“紅梅姐你好好休息”，便拉著還有些懵懂的耿大壯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
有些事，無需言明，已然心照不宣。
陳山河與趙紅梅的關係，在這次生死劫難後，徹底公開，也真正落到了實處。這份在血火與底層掙紮中萌發的感情，或許不夠浪漫，卻帶著江湖兒女特有的直接與堅韌，成為了陳山河這條充滿荊棘的梟雄之路上，一份沉重而溫暖的牽絆。
然而，這份剛剛公開的情感，也意味著趙紅梅將更直接地暴露在對手的視線之下。陳山河看著病床上漸漸睡去的趙紅梅，眼中柔情褪去，重新被冰冷的銳利覆蓋。
李宏偉，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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