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七月底,揚州的烈日仿若燒紅的鐵熨鬥,無情地將運河熨燙成一條冒著青煙的屍布。連水鳥都瑟縮在枯柳的蔭庇下,喙尖垂落著黏稠的涎水。河水渾濁不堪,能清晰瞧見河底翻著白肚的魚,其鱗片泛著青銅鏽般的色澤,恰似沉埋千年的戈矛。
隨著護送報紙的騎兵陸續返回揚州,為李默帶回了南京、蘇州、紹興、杭州等地各階層對報紙內容的反響。
南京,作為明朝南都與政治中心,士紳官僚圈層震動不已。阮大铖複社死敵)、路振飛淮揚巡撫)等重臣被查辦,令他們驚愕萬分。私下裡,議論紛紛,“李默手握兵權,竟敢撼動中樞”。部分東林黨人暗自欣喜閹黨失勢,卻又憂心忡忡:“考成法恐將觸及官場積弊”,尤其對“裁撤衛所”極為敏感。
六部小吏如驚弓之鳥,連夜篡改賬本。戶部胥吏甚至慌不擇路,將陳年舊賬一股腦兒丟進茅廁。
勳貴集團以徐弘基等人為首,個個惴惴不安,私下裡相互串聯,妄圖保住特權。然而,因崇禎駐蹕揚州,他們不敢公然發聲。
東林黨人於《南京邸報》發表《討賊需先正朝綱》,暗指“李默專權亦是隱患”。可這言論卻遭市民唾棄,百姓們怒擲菜葉,大罵“書生誤國”。
黃道周門生在《南京邸報》刊出《辨軍權乾政疏》,詳細闡述衛所裁撤或引發“兵製崩塌”的憂慮。
寒門舉人們,於南京夫子廟張貼《致黃道周書》,言辭犀利:“若依‘請旨革籍’之流程,我等十年寒窗苦讀,竟不及士紳一月貪墨所得。李督師抄沒汪家時,留其未涉案子弟功名,已然仁至義儘!”
地方塾師在蒙學課堂上隱晦點評:“太祖爺當年許民告官,方有洪武之治。今日李督師用《大誥》之法,何錯之有?”
南京老儒在秦淮河畫舫上悲歎:“禮崩則樂壞,法亂則國危。”卻被年輕商人反駁:“你飽讀詩書,可曾見過百姓易子而食?”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他們又在國子監痛哭流涕,高呼“重典之下無完卵”,卻遭學生反問:“您家良田千頃,是不是也該徹查一番?”
南京國子監博士聯名請辭,稱“武人乾政,斯文掃地”。
南京的禦史們,以“草菅人命”為由,彈劾李默,要求將其移交“三法司審理”。不料,卻被百姓包圍官轎,無奈之下,隻得吞回彈劾疏。某舉人偽造汪文耀“冤魂托夢”的乩語,妄圖動搖新政合法性,卻因字跡與汪氏生前筆跡不符而敗露。
市井百姓:態度從起初的觀望,迅速轉變為狂熱。
初聞檄文時,街頭百姓紛紛圍聚在讀報人周圍。當聽聞“左良玉縱兵為匪”“李自成弑君篡逆”,有人捶胸頓足,悲憤道:“怪不得去年徐州慘遭屠戮,原來是左賊縱兵肆虐!”一位老婦人更是哭罵:“李自成燒了我家祖墳,李督師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秦淮河船工自發在船頭高懸“討賊”三角旗,夫子廟商販精心製作“李督師必勝”的麵人。城郊農民踴躍組成“義民隊”,主動請求加入新軍,為運輸糧草出力。甚至有少年虛報年齡,一心求參軍。
報童高呼“”鹽商吃人肉,如今砍狗頭!”,與士紳官僚階層截然不同,市井百姓們在街頭巷尾熱烈議論揚州“殺貪官、抄鹽商”的壯舉。
秦淮河畔爆發出陣陣歡呼聲,有人將汪文耀畫像綁在竹竿上付之一炬,孩童們則模仿砍頭動作,嬉笑追逐。
有識字市民圍聚讀報人處,聆聽《揚州捷報》連載。當聽到“汪家拿人血醃鹽”“截留三十萬兩鹽稅”時,有人怒砸茶碗,怒斥:“這些官兒喝人血時,怎不見講究‘程序’?”
難民們在聚寶門今中華門)外用黃泥塑成貪官跪像,每有路人經過,皆向其吐痰唾棄。短短三日,跪像便被砸成齏粉。
普通百姓通過說書人、街頭畫舫了解事件,將黃道周視作“攔路文官”,編出順口溜:“黃大人,嘴皮子,不如李督師槍杆子;會典不如飯勺子,救民才是真天子!”
有好事的百姓,將“未經會審”簡化為“李督師殺得快”,編成歌謠:“刑部慢,都察院懶,不如新軍一刀斬。”他們將李默比作“洪武朝的剝皮實草”,堅信“太祖爺殺貪官,才有大明三百年”,形成“重刑=明君”的樸素認知。
百姓們雖對“攤丁入畝”一知半解,但聽聞“種地隻交兩成糧”後,近郊農戶滿心期盼新政早日施行,城中貧民則羨慕揚州“新軍發救濟米”。
底層民眾將李默奉為“救星”,編出民謠:“李督師,炮車響,貪官汙吏全掃光。”百姓因崇禎支持李默,歡呼“皇上終於硬氣了”。
南京街頭燃起“陛下萬歲”的篝火晚會,家家戶戶窗台都插著討賊小旗。有人將崇禎畫像與李默畫像並列懸掛。
士紳卻稱李默“雖有撥亂之才,卻無守成之德”,擔憂武人專權打破“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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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作為彼時的工商業重鎮,大商人對“抄沒汪文耀”一事態度不一。徽商驚恐萬分,他們與揚州鹽商休戚相關;本地布商則暗自欣喜,隻因汪氏曾壟斷漕運,嚴重擠壓民企生存空間。蘇州織造局官吏聽聞考成法嚴查貪腐,連夜銷毀賬本。
阮大铖黨羽在蘇州四處散布“李默欲謀反”的謠言。部分東林黨人明知左良玉驕橫跋扈,卻因厭惡李默,拒絕公開支持討賊,致使民間出現批判民謠:“文官比賊還壞。”
徽商聯盟借漕幫在運河碼頭散發傳單,宣稱“鹽稅暴漲皆因李默窮兵黷武”,企圖煽動運夫罷工。
東林黨文人在茶社撰文:“李默行張居正之法,卻無黨爭之禍,此乃明之幸歟?”但也有人批判:“武人乾政,恐蹈唐末藩鎮覆轍。”
蘇州的機工們聚在玄妙觀聆聽報紙讀稿,當聽到“鹽商拿人血醃鹽”,頓時群情激憤,有人提議:“聯名上書,請李大都督來蘇州查辦織造局貪官。”機工自發組織“護李隊”,護送報童穿越南京城門時,與阻攔的衛所兵發生推搡,進而演變成群毆事件。
蘇州郊區農民在檄文空白處寫下“滅賊後求均田”,被李默的情報人員收集,成為後續推行土地改革的民意依據。
鬆江布商提前生產“討賊勝利紀念布”,印有“驅除韃虜”字樣,預備戰後高價售賣。汪家壟斷的淮鹽渠道解封後,蘇州米市價格暴跌三成,糧商掛出“大都督米”招牌促銷。機工在織錦上繡“除四害”圖案四隻老鼠被利劍刺穿),布匹被搶購一空,甚至流入朝鮮商隊。
汪家倒台後掌權的浙商集團,借勢接管兩淮鹽引,主動向新軍捐贈十萬兩白銀“助餉”,提出“討賊後開放江北商路”的條件,並向李默進獻用孔雀羽織成的“討賊袍”。
說書人將馬銘騄罪狀改編為《知府變豬記》,稱其“每日要吃三斤人奶”,雖為虛構,卻引發強烈共鳴。街頭出現匿名揭帖,痛斥本地衛所“強占民田、逼良為娼”,呼應揚州裁撤衛所之舉,嚇得胥吏衙役人人自危。蘇州百姓聯名請求“查抄所有姓汪的富商”,理由竟是“汪家沒好人”。
百姓或許並不理解黨爭或軍權,但“崇禎親征”的符號,讓他們堅信“朝廷還在做事”。正如揚州難民所言:“隻要皇上肯打,咱們就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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