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七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斯內普回到地牢的魔藥辦公室。
他點亮燭火,展開瑞琪的手稿。配方裡足足有二十餘種材料,全部都是東巫魔藥,藥效、屬性、在複合魔藥中的變化,她都分析得極其清晰。
斯內普花了許久,才完全理清她的配伍思路。不得不承認——短短七個月,她的魔藥造詣又有了驚人的提升。
他長歎一聲,如此年輕的女孩,沒有留在魔藥界,卻成了外交代表,實在是種損失。
他捏了捏鼻梁,試圖緩解雙眼的疲憊。
此時他才發覺自己有些餓,看看表,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他召喚家養小精靈送來幾片麵包和一碗奶油蘑菇湯,隨意吃了幾口。
看著桌上的手稿,斯內普的目光停留了許久。
他想起上午,在瑞琪辦公室裡,她端著茶杯時那張緋紅的臉。
瑞琪在那一瞬間的慌亂和羞怯,像一縷暖意,從他原本冰冷的胸腔裡不受控製地往外漫開。
斯內普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彎起。
短短一息,他的神情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淡。
但他自己知道,想起瑞琪的那一瞬間,他其實……是有些幸福的。
德拉科的任務、波特的宿命、黑魔王的威脅、鄧布利多的安排……
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的責任與黑暗,此時此刻,竟都不再占據他的全部思緒。
如果沒有戰爭,如果黑魔王沒有複活,如果霍格沃茨仍是寧靜的學校,而他隻是魔藥教授……
那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瑞琪還會不會願意嫁給他?
斯內普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氣。可惜,沒有這樣的“如果”。世上本就不存在“如果”留給他選擇。
嗬,梅林啊,你又何時眷顧過我。
斯內普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兩份並排放著的手稿——
一份是瑞琪的配方和熬製方法,另一份是他自己重新整理又標注了問題的草稿。
他將兩份手稿卷在一起,用細線捆好,像是將兩個並不相乾的人生綁在了一起,然後輕輕放進抽屜裡。
隨後他站起身,熄滅了壁爐裡的火,披著袍子回到臥室。
這一夜,是黑魔王複活之後,他睡得最為安穩的一夜。
……
次日清晨。
瑞琪先去了辦事處地下三層的避難所,見了法國魔法部駐倫敦首席代表阿芒·德·博蒙。博蒙說,明日就會護送那三名麻瓜出身的巫師去法國,其餘人員也要回法國辦事處繼續履職。
畢竟法國魔法部並未召回他們,辦事處也不宜空置太久。
博蒙語氣懇切,對東巫和瑞琪本人連連致謝,承諾日後將“不遺餘力地協助東巫辦事處”。
瑞琪笑著寒暄,外交辭令說得流暢而禮貌,卻從未將這些承諾真正放在心上。
承諾隻是當下的一時之意,在未來則一切皆有變數。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看了眼手表。按倫敦與京市的時差推算,父母應該剛下班回到家。她猶豫片刻,還是撥出了那通電話。
電話是瑞麟接的。
“爸媽帶回去的禮物你喜歡嗎?”瑞琪柔聲問。
“還行。”瑞麟的語氣冷淡,連聲“姐姐”都懶得叫,隨即喊道:“媽!電話!”
之後就把電話塞給了宋昭。
瑞琪問了幾句家裡的近況,語氣平穩,和往常無異。她一字未提法國巫師的事,也未提起四名食死徒和肩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