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化開的暖流與《太初煉神訣》的滋養,緩緩撫平著左肩的劇痛與神魂的疲憊。鳳清音靠坐在巨石之後,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複沉靜。她仔細感應著四周,確認那矮壯修士一行人並未追來,想必是被那群狂暴的妖獸纏住了。
經此一役,她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自身目前的局限。麵對真正的鑄魂境修士,尤其是在對方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正麵抗衡依舊吃力。涅盤靈力與幽焱雖強,但消耗巨大,且不能輕易暴露根源。而剛剛對“鳳凰清音”的初步模仿嘗試,雖然取巧成功,卻也讓她神魂負荷不輕,顯然遠未到可以隨意動用的地步。
“實力……還是需要更強的實力。”她低聲自語,攥緊了拳頭。不僅僅是修為境界,還有對自身力量的挖掘與應用,以及對敵手段的豐富。
她估算了一下時間,秘境試煉已過去兩日多,剩下的時間恐怕不足六個時辰。必須利用這最後的時間,儘可能地增加月華晶的數量。
她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再次取出那兩塊石頭。新得的石塊依舊沉寂,如同頑石。她嘗試將一絲涅盤靈力注入其中,石塊毫無反應。又嘗試以神識溝通,同樣石沉大海。但它與星辰碎片之間那種微弱的共鳴感卻真實不虛。
“或許,需要特定的條件,或者……更多的碎片?”她若有所思。將兩塊石頭小心收好,這關乎母親與巡天閣的線索,絕不能有失。
調息約莫半個時辰後,傷勢穩定,神魂也恢複了大半。鳳清音再次施展隱息術,如同暗影般融入叢林。
最後的這幾個時辰,秘境中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大規模的爭鬥似乎減少了,但暗地裡的偷襲、伏殺卻愈發頻繁。存活下來的考核者,個個都成了驚弓之鳥,也更加狡猾狠辣。月華晶礦點依舊在“夜晚”時段出現,但往往伴隨著更激烈的、更加不擇手段的爭奪。
鳳清音將神識探測範圍擴大到極限,行動也愈發謹慎。她不再輕易靠近任何可能引發衝突的區域,專注於尋找那些因爭奪而兩敗俱傷、或剛剛經曆苦戰消耗巨大的戰場遺跡,以及那些位置極其隱蔽、尚未被人發現的微小礦點。
她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尋寶者,避開所有不必要的衝突。她“看”到兩名修士為了一塊月華晶互相暗算,最終同歸於儘,待確認周圍安全後,她才悄然上前,取走那無主的月華晶;她憑借強大的神識和對能量波動的敏銳感知,在一處懸崖峭壁的裂縫中,找到了幾塊被苔蘚覆蓋的月華晶;她甚至利用地形和妖獸的習性,巧妙地將一小群守護著幾塊月華晶的低階“石化蜥蜴”引開,從而輕鬆取走礦石。
期間,她也遭遇了一次危機。一名被妖獸重傷、看似已無反抗之力的修士,在她靠近時突然暴起發難,袖中淬毒的短弩直射她麵門。但鳳清音的神識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險之又險地避開,隨即一道凝練的涅盤靈力擊潰了對方最後的反抗,將其淘汰。她取走了對方的月華晶,這是自衛,也是規則內的淘汰。
她並非嗜殺之人,她的原則是不主動挑起殺戮,但對於威脅自身安危和阻礙她道路者,也絕不心慈手軟。在這殘酷的試煉中,生存本就是第一要義。
靠著這種謹慎、高效且儘量避免直接殺戮的方式,在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裡,鳳清音儲物戒中的月華晶數量,開始穩步而迅速地增長。二十五塊、三十二塊、四十塊……
當秘境中那昏沉的“天空”開始逐漸泛起一絲灰白,意味著“黎明”將至,也是試煉即將結束的信號時,鳳清音儲物戒中的月華晶,已然達到了四十八塊之多!這個數量,足以讓她穩穩排進前三百,甚至可能更靠前!
她尋了一處最為隱蔽的樹冠,收斂所有氣息,靜靜等待著試煉的結束。最後的時刻,往往是最危險的時刻,一些自知無望者可能會瘋狂地最後一搏,她不想再節外生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秘境中的廝殺聲漸漸稀落,最終歸於一種暴風雨後的死寂。
當第一縷穩定的、並非月華晶發出的清冷光輝,真正透過秘境的“天幕”灑落時,一個宏大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幸存考核者的腦海中:
“幻月秘境試煉,結束!”
“所有幸存者,停止一切爭鬥,原地勿動!即刻傳送!”
話音剛落,鳳清音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住全身,眼前景物瞬間模糊、扭曲。
下一刻,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她已然回到了最初進入秘境的那座白玉平台之上。
平台上,稀稀落落地站著大約兩三百人,個個衣衫染血,帶傷掛彩,神色間充滿了疲憊、後怕,以及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相比進入時的近千人,淘汰率高達七成以上!而這其中,又有多少是永遠留在了那秘境之中?
鳳清音迅速掃視四周。她看到了那名紫袍青年和鵝黃衣裙的女子,他們氣息依舊強盛,顯然通過得頗為輕鬆。也看到了那矮壯修士,他臉色鐵青,身上帶著幾道明顯的妖獸抓痕,正目光陰鷙地在人群中掃視,似乎在尋找她的蹤跡。當他的目光與鳳清音平靜的眼神對上時,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濃烈的殺意,但礙於場合,不敢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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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長老的身影出現在平台前方,目光掃過幸存者,沉聲開口:“能站在這裡,證明爾等已通過三關考核。現在,依次上前,繳納所獲月華晶,核定最終成績與排名!”
眾人依序上前,將月華晶倒入平台中央一個特製的、閃爍著符文的光圈之中。光圈上方,一個巨大的光幕隨之顯示出繳納者的號碼與月華晶數量。
“甲玖陸,月華晶二十五塊!”
“乙貳壹,月華晶十八塊!”
“丙肆伍,月華晶三十塊!”
……
成績參差不齊,引起陣陣低呼。當那紫袍青年上前,光幕顯示出“甲零零伍,月華晶六十二塊”時,更是引來一片驚歎。那鵝黃衣裙的女子,也繳納了五十五塊,名列前茅。
很快,輪到了鳳清音。她走上前,將儲物戒中的四十八塊月華晶儘數倒入光圈。
光幕一閃:“甲柒叁,月華晶四十八塊!”
這個數量,足以讓她穩穩排進前一百!不少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帶著驚訝、審視。一個擁有天品靈根,又能在殘酷試煉中取得如此成績的孤身女子,想不引人注目都難。那矮壯修士看到這個數字,臉色更加陰沉。
在人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麵容普通、氣息僅在凝晶中期、編號“丁貳貳壹”的弟子,默默繳納了二十一塊月華晶,成績中等偏下,毫不引人注意。他低垂著眼瞼,仿佛因成績不佳而有些沮喪,無人察覺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而玩味的光芒。他悄然瞥了一眼光幕上“甲柒叁”的成績,又迅速收回目光,如同一個最普通的、僥幸過關的弟子。
最終,所有成績核定完畢。白袍長老看著光幕上的最終排名,朗聲宣布:
“北鬥玄宗本屆納新,考核結束!排名前三百者,自此刻起,便是我北鬥玄宗外門弟子!”
“三日之後,憑各自號牌,於此地集合,入宗門,授弟子符籙,安排洞府!”
“現在,散去吧!”
話音落下,有人歡呼,有人沉默,有人悵然若失。
鳳清音握緊了手中刻著“甲柒叁”的玉牌,感受著其上傳來的溫潤觸感。
第一步,終於踏出了。
接下來,便是真正的宗門生涯。
而那隱藏在暗處的幽冥殿,帝都未了的恩怨,以及追尋身世的漫漫長路……都將在北鬥玄宗這個更大的舞台上,徐徐展開。
她抬頭,望向那雲霧繚繞、仙氣盎然的北鬥主峰,眼神堅定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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