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西庫房人手大幅減少,學徒與下人都被派往藥山采集靈草。
整個庫房裡,隻剩兩三人留守,顯得空蕩冷清。
得知這一消息,東庫房的柴井嗣心頭一熱,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陰冷的笑。
“機會,來了。”
他坐在東庫房內堂的暗室中,昏黃的燈火投下斑駁光影,一旁站著的是那名尖嘴猴腮、神色猥瑣的下人——蔣故達。
“柴主管,”蔣故達小聲說道,遞上一隻黑色瓷瓶,“這藥可毒得很,是我花了兩枚靈石,請城外那煉毒的老殘頭親自下手煉製的。無色無味,滴水不漏。前日我試過,兩隻野豬吃了不到一炷香,全都抽搐倒斃,眼珠翻白,毒發如雷。”
柴井嗣接過瓷瓶,看也不看,冷笑一聲:“這毒不是拿來喂豬的,是喂人的。”
“我明白!”蔣故達嘿嘿一笑。
柴井嗣眼神陰狠,“今晚膳食,你托人去送,在李駿的那份裡多下幾份毒藥,保準他吃完連哼都哼不出。”
“在下明白。”
“記住,彆下錯人。”
“可萬一被旁人誤食呢?”
柴井嗣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誤食就誤食。西庫房那些人,哪個不是潘莊河捧起來的?一個是除,死個兩個也是清掃門戶。”
“西庫房的人,太桀驁了,絲毫不把東庫房的人看在眼裡。”蔣故達眼中有些憤恨。
柴井嗣臉色一沉,壓低聲音:“先把李駿除了,潘莊河也已經老了,後麵的人就慢慢除掉就可。”
他頓了頓,又掏出一張借契:“你那在城南買宅子的債,我替你還了。這事做妥,我再給你加一個月的賞銀。”
“多謝柴主管!”蔣故達躬身行禮,臉上堆滿了諂媚,“這點事,保證天衣無縫!”
不多時,蔣故達離開暗室,前瞻後顧地去了炊膳房。
兩個時辰後的深夜,李駿卻在茅廁上坐了個通宵。
“呃……這野豬是昨晚山裡殺的,回鍋的時候都熟透了,怎麼肚子還鬨騰成這樣……”
李駿蹲在藥膳坊後山茅廁上,麵如菜色,冷汗直流。
他從深夜蹲到後半夜,腿麻了、嘴乾了,整個人差點虛脫。
他起初以為是自己貪嘴吃了野味中毒,直到他摸出潘莊河之前留給他的解毒丹,服下之後不過半炷香,便神清氣爽,才警覺起來,但是這鬨肚子還是停不下來。
“等等……這不像是一般的肉毒。這種發作速度和後勁,我若沒有及時服下解毒丹,就是要我的命!……莫非是……有人下毒?”
他回想了一整天的飲食和流程,心頭一震:膳食!
為了印證心中所想,他捂著肚子,把野豬肉喂給了門口的看門狗小黃,小黃吃的可香了,安然無事。
李駿心中駭然,果然有人想要害自己,而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東庫房的柴井嗣。
次日一早,李駿依舊如常在西庫房露麵,隻不過整個眼圈都黑了,一夜未眠。
他一言不發,將昨日餘下的膳盒拿起。
暗地裡,他悄悄摸去了東庫房後院,找到柴井嗣最寶貝的一匹駿馬——那是柴家托人從南州買回的上好品種,毛色烏亮,體格健壯,平日,下人們都不能隨意靠近,連蔣故達也不例外,這駿馬還時不時衝人們發脾氣。
柴井嗣騎著這馬,沒少在外麵鄉野市井耀武揚威,招搖過市。
上個月,這烈馬還踩死了一個路邊乞討的老者。這事最後還是被柴樽輝花錢擺平的。但是,當事人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死了一個乞討的老者,在柴井嗣眼中,就是捏死一個螻蟻。而這馬也被他慣得一個德性!
李駿施展淩風遁,悄然靠近,無人察覺的時候,將毒過的飯菜緩緩倒進馬槽,隨後離開。
不到一炷香時間,馬匹突兀地一聲驚天慘嘶,四蹄亂蹬,口吐白沫,轟然倒地。
這動靜,把門口的東庫房看馬舍的小廝嚇得魂飛魄散,轉頭瘋跑著大喊:“不好了!駿馬……駿馬毒死了!”
消息驚動了東庫房主管柴樽輝,他匆匆趕到,一看到地上的馬屍,臉都綠了:“誰乾的?!”
所有學徒和下人都出來看熱鬨,私下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