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駿目光倏然凝固,“第三年,木尚道外出尋人,尋一子侄。”
子侄?為何要尋?這“子侄”之人,究竟是誰?
他盯著那行字,眼中光芒忽明忽暗,腦中已飛速推演起來——若那“子侄”存在於世,是否意味著木尚道並非孤身?如若不是他的子侄,會不會此人是呂易霜的孫兒呂明?也就是說,呂易霜死在他手裡,但是呂明逃脫了,他要尋到呂明斬草除根?
李駿再往後看,木尚道在之後的幾年內不止一次外出尋人,每次都是尋子侄,且多次未果。而近兩年,他甚至試圖向嶽之山提出辭彆,這其中隱藏著什麼樣的隱情,還是在逃避著什麼?
心中疑雲重重,木尚道的行為顯得過於異常,這些問題盤旋在李駿腦中,他思前想後,卻一時找不到確切的答案。線索繁雜,不足以拚湊出完整的真相。
儘管心頭始終有謎團盤旋,如影隨形,李駿終究還是按捺住了。他幽幽歎了口氣,強迫自己將心思收回。
“如今線索已斷,再急也無用。木尚道已死,他背後的秘密,或許隻有等將來機緣自現。”現在的當務之急,仍是找到通往仙門之路。
畢竟,修仙之途如逆水行舟,若無資源與傳承支撐,便隻能一步一步在凡塵中摸爬滾打。他心中清楚,若長久無門可入,那就隻能走最下策——前往青垟城,服役五十年,借用那座通往荒土仙域的傳送陣,賭一次命運。
他的生活重新歸於平靜。
半年前,一個陰雲密布、烏鴉盤旋的午後,一場埋藏三十年的舊夢,也悄然蘇醒。
那天,灰雲低垂,天色壓抑得仿佛連陽光都被扼住了咽喉。
陳木勝一個人踏上了那片被人遺忘禁地墳塚山背亂葬崗之地。
他的身子比以往更加瘦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中拄著一根老舊的黑檀拐杖,步伐遲緩,眼神呆滯。
這些日子,他整日噩夢,而今在墳塚山背,嘴唇微顫,低聲呢喃著那個他三十年未曾忘記的名字——
“玲花……玲花,你還在這兒嗎……我來了......”
半年後,滿眼血絲,整日不得安生的陳木勝,再次來此,這次他帶著兩個藥齋夥計。
年紀稍小的阿呆,臉色蒼白如紙,死死抓著衣角,雙腿都在打顫;年長些的馮吉雖然強作鎮定,但連嘴唇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亂葬崗。
一塊塊殘破墓碑如獸牙般嶙峋,雜草瘋長,霧氣翻湧,仿佛整片土地都在無聲呻吟。
“掌……掌櫃的……這地方我們真要進去?”馮吉忍不住低聲問,聲音像被凍住的風,微微發顫。
陳木勝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抬腳,緩慢卻堅定地踏入那片死地。霧氣如潮水湧來,將他的身影一點點吞沒。
雖然正值午後,陽光本應耀眼,但此刻的墳塚山背卻是陰風陣陣,寒意刺骨。
那四周的灰白瘴氣彌漫,若陷其中,便會逐漸迷失神誌,魂魄動搖,困死其間。
陳木勝拄杖而行,步步深入。
終於,他來到一堆掩在荒草中的屍骨前,顫巍巍跪下,從懷中取出香燭與黃紙,點火焚燒。風吹紙灰飛舞,他的淚如雨下。
“三十年了,玲花……你還在這裡嗎?我來接你回家了……彆怪我……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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