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金輝灑落在泰祥幫的練功院內,一片忙碌卻秩序井然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田勇大步踏入院內,隻見李駿正帶著一批新招募的幫眾圍在藥材台前,講解靈藥辨識。
田勇不禁駐足片刻,心裡暗爽——果然沒看走眼。當初他聘用李駿時,隻以為這人是個煉體術略有小成的散修,打算請他當個打手,沒成想,這人不光體術過硬,竟連藥理都如此精通,甚至對靈藥的性能了如指掌,遠勝許多正統出身的煉藥師。
此刻李駿正手持一株通體呈淡紫色、藥香清幽的靈藥,對圍攏過來的幫眾娓娓道來。
“你,記好了——”他指著一名年輕幫眾,語氣嚴厲卻不失耐性,“這株冚橵厥靈藥,外表柔弱,實則藥性霸烈。必須先以猛火煎煮,讓其中蘊藏的烈性之氣儘數逼出,再用溫火慢燉,讓藥力逐層滲透,循序而不燥。火候若掌控不好,不是藥力儘失,就是炸爐傷人。”
那名幫眾小心地記著,連連點頭,其餘人也都滿臉敬意,不敢怠慢。李駿對藥材之熟、講解之細致,早在他們之間傳開,如今已是泰祥幫弟子口中敬重的“李長老”。
鬆風藥齋的陳木勝死後,藥齋元氣大傷,庫存一度積壓,不得不將不少藥材低價處理。雖然泰祥幫主要事務是管理照看一些藥鋪,但同時處理這些藥鋪的尾貨也是必要的,藥材回收和藥性流失的靈藥都需要經驗豐富的人來處理。如今有了李駿坐鎮,整個幫派在藥材尾貨處理流通這一塊上,已初具氣候,還賺取了不少利潤。
“用這些次品尾貨,重新煉製,變廢為寶,需要對藥理的深刻認識,這可真是咱們泰祥幫撿到的寶啊……”田勇眯起眼,笑意藏不住地浮上唇角。
此時,一名幫眾腳步匆匆跑來,喘著氣說道:“幫主,濕刹幫的詹逸富突然造訪,說有要事商議,人現在已經到了門口。”
“嗯?”田勇的笑容一僵,眉頭隨即緊蹙。
濕刹幫的詹逸富?他與詹逸富雖不至於結怨,但兩派平日裡明爭暗鬥,爭地盤、搶資源,早就不對付。這人向來狂傲,不屑主動示好,今日竟親自登門?不是圖謀,便是禍事!
但人都來了,麵子還是要給的,總不能讓一幫的幫主吃閉門羹,田勇沉吟片刻,緩緩道:“請他入會客廳,我隨後就到。”
那幫眾應聲離開,田勇卻遲遲未動。他目光落回李駿身上,隻見對方還在沉穩地指點幫眾,對細節一絲不苟,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一刻鐘後,田勇收斂心神,走上前與李駿寒暄了幾句,隨後微笑告辭,快步朝會客廳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田勇再次現身院中,但這一次,他的臉色明顯沉重了幾分。
他手中拿著幾頁賬目,步伐穩中帶急,身後緊跟著金玉溪與張虎。金玉溪雖懷有身孕,但步履依舊端穩,臉上掛著一層掩飾不住的憂色;張虎則眉頭緊鎖。
李駿早已察覺到幾人神色不對,立刻收起正在講授的內容,向幫眾打了個手勢:“今日就到這兒,各自歸位。”
幫眾雖有些不舍,卻也識趣地散去。
李駿走上前,“幫主,是出了什麼事麼?”
田勇點點頭,並未立刻解釋,隻是將手中的賬目遞給他:“跟我來,議事堂談。”
李駿看到他們的神色,便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跟著田勇三人向議事堂走去。
議事堂內。
李駿緩緩落座,目光在田勇、金玉溪與張虎三人之間掃過,“田幫主,出了什麼事?”
田勇將一疊賬本放在桌案上,雙手撐著桌沿,“詹逸富剛才來訪,他發現,近幾個月內,城中多個藥鋪的庫存接連出現異常,尤其是——幻靈毒草,還有一些珍稀的輔助藥材,忽然間供不應求,價格飛漲。”
李駿聞言,眼神頓時一凝:“幻靈毒草?這種毒物不是一向滯銷?短時間內大量流通,這可不正常。有人在暗中囤貨?”
金玉溪也開口補充,語氣帶著明顯的警覺:“詹逸富懷疑,背後很可能有人操縱。從他提供的跡象來看……這些藥材的消失,不像是日常消耗,更像是被人大手筆買走。幻靈毒草,本身劇毒,尋常用途極少,若非用於特殊的煉藥,大量采購對於普通人而言,沒有意義。”
田勇的臉色也越發陰沉,將詹逸富的種種推測娓娓道來。
李駿聽完,心頭一凜。他腦海中忽然閃過洞陽城外的荒山墳地。
“這麼說來……”他抬眼望向田勇,聲音低沉,“以前的瘟疫,很可能並非自然而起,而是人為引導,而今,正在醞釀新的一場瘟疫?”
田勇點點頭。
金玉溪這時也拿起另一份賬目,翻閱間語速加快,顯得尤為不安:“更糟的是,我們泰祥幫管轄的幾個藥鋪的幻靈毒草,已經在不久前被人高價掃空了。”她說話間,手緩緩撫向腹部,神情罕見地露出一絲脆弱。她已經身懷六甲,若真有災劫來臨,這未出生的孩子也難逃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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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駿靜默片刻,問道:“田幫主,你常年在洞陽城生活,三十年前的那場瘟疫……你經曆過嗎?”
田勇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緩緩搖頭:“那年,我們泰祥幫還沒成立。我年紀還小,老家又在城郊的泰祥村,躲過一劫。但我聽過長輩們講起過那場災疫——當年城門封閉,火化屍體的煙天天升起。整個洞陽城如地獄煉獄一般,屍橫遍野,到了後麵,糧食都沒了,百姓相食。如今一想,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這回若真再起……”李駿目光低沉,“恐怕不隻是舊事重演那麼簡單。我覺得,近期還是離開洞陽城比較妥當。”
張虎在旁聽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插言:“幫主,我們的根基都在城裡。泰祥幫若是離開了,家業、生意不做了?總不能因為一樁沒實證的猜測,就放棄城內的產業吧?”
“這些若真有災變,我們該怎麼做?讓泰祥幫送死麼?”田勇也提出了自己的顧慮。
金玉溪沉吟不語。張虎的話不無道理,當前消息隻是懷疑,一旦泰祥幫率先撤出,反倒會引發其他幫派的警覺,甚至可能招來暗算或嘲諷。
隨後,金玉溪抬眸,“田哥,我們不能貿然退,但也不能坐以待斃。我建議,先在城外設一處分舵,派精乾人手輪流駐守,一來保留生意陣地,二來,真有災變,也能從容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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