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煙塵緩緩散去。
淩霄神尊腳步踉蹌地從廢墟中走出,左臂斷裂,胸口一道劍痕深可見骨,眼神陰鷙至極。
血煙滾滾,碎石橫飛。
李駿單膝跪地,劍鋒插入崩裂的大地中。他滿身血汙,衣袍殘破,體內靈力幾近枯竭,整個人仿佛風中殘燭,卻依舊不肯倒下。
他的目光熾熱,宛如燃儘天地的火焰,死死盯著那一襲銀袍的淩霄神尊。
血從他額角滑落,滴入劍柄,宛如為那柄破碎的飛劍注入了最後的力量。
“拚了……”他低語,聲音沙啞,下一瞬,怒喝聲從胸腔炸裂而出。
他怒吼著躍起,將飛劍化作一道驚鴻之光,穿越破碎虛空,直刺淩霄心口,劍光中,蘊含著一個凡人修士最後的悲歌。
淩霄冷哼一聲,神情不怒反笑,魔刀一揮,如弦月斬落,將劍光儘數擊散,爆出一圈巨大的氣浪,將李駿震飛數丈。
“不錯,不錯!”淩霄嘴角浮起一抹陰冷的笑意,仿佛看著一頭垂死卻仍不肯俯首的野獸,“隻要你臣服於我,這世間道法任你修煉。甚至有朝一日,你可立為新尊,統禦界域,廣收信徒。可你若再執迷不悟……”
他輕輕抬手,刀光雷鳴長虹,吞天裂地:“我便斬你元神,滅你真魂!讓你徹底從世間抹除,再無轉世之機!”
“少廢話!”李駿咬牙低吼,步伐踉蹌,卻重新握緊飛劍殘軀,身上的每一滴鮮血仿佛在沸騰。
他已然無退路。
體內元嬰顫動,光輝忽明忽暗,下一刻,他眼神一凝,丹田深處靈海猛然塌陷——他自爆元嬰!
轟!
那一瞬,天地像被撕開一口漆黑深淵,毀滅的能量如同塌陷的星辰,在洞府之中炸裂開來。李駿化作一道金色劍虹,攜帶自爆之力,轟然撞向淩霄!
“在我的世界裡——無神!”他怒吼如雷。
淩霄猝不及防,剛欲閃避,便被那爆炸中心的恐怖能量吞噬。他慘叫一聲,胸口炸開一道血洞,整個人被掀飛出去,撞入遠處山岩,鮮血狂噴,麵色劇變!
“瘋子……淨靈門的瘋子!”他麵容驚恐,掙紮著從廢墟中爬出,再無先前的傲然與威壓,隻剩顫抖與怯懼。他拖著重傷之軀,連滾帶爬地逃離。
而他身後,已化為廢墟的淨靈山巔,在那劇烈震蕩之後,陷入短暫的死寂。
但這死寂,很快被恢弘的天音打破。
淨靈門山巔,夜色不再寧靜。天空如血,翻卷著漫天紅雲。億萬道靈光如流火垂落,天地之間充斥著無儘的肅殺與悲壯。
《淨靈經》自風中而起,如來自亙古的頌歌,緩緩回蕩。其聲清遠、其意悲慟,仿佛在為每一個倒下的英魂,唱響史詩般的挽歌。
戰場之上,十萬淨靈門弟子邊戰邊誦。無論是何修為,淨靈門人,人人口中默誦淨靈經,神情肅穆。血從他們身上流淌而下,卻未曾令他們的意誌有一絲動搖。
他們之中,有的燃儘精血,有的以命催法,有的即使隻剩一臂一足,仍掙紮著爬起,用儘最後氣力誦念經文,隻為將自身化作陣法的一環。
廢墟中的自爆元嬰後的李駿,全身血流如注,四肢斷離,神魂已然湮滅。但他的殘破肉身,聽聞耳邊淨靈經起,竟然帶動了肉身記憶,默默吟誦。
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高聲呐喊,聲音中透著無儘的決絕與悲涼:“淨靈門弟子,誓死守護,誓與神魔,同歸於儘!”
“生死無愧蒼生!無愧淨靈!”數萬弟子熱血沸騰,齊聲呼應!
他們視死如歸,投入淨靈大陣,施展“祭淨葬術”,以血肉為薪,以神魂為刃,將自己的全部,化為陣中一束束毀滅之光。
“轟轟轟——!!!”
天地變色,山河動蕩。
淨靈大陣中,淨靈門門人的血肉和神魂,化為一道道刀光,橫斬天宇,刀海席卷,斬絕威壓,鋪天蓋地湧向空中的三十多位神和魔!
神魔哀號連連!
十八位神魔強者,在陣法的狂濤之下,隕落當場,神骨儘碎,神魂飛散。他們曾統禦乾坤、睥睨眾生,信徒無數,此刻卻如塵埃般被碾碎!
僅餘十六尊神魔苟延殘喘,重傷垂死,神器崩毀,神識混亂。他們驚駭欲絕,倉皇逃竄,一尊神色瘋狂地怒吼:“這群……這群螻蟻修士,竟敢用命來賭——!”
他們開始畏懼了,他們從未想過淨靈門如此恐怖!
淨靈弟子們已無懼生死,他們是大道上的執燈人,是用靈魂鑄陣的執念。他們誓要將神魔斬儘,哪怕魂飛魄散,再無輪回,也絕不讓他們苟存!
刀光如天罰落下,又有九位神魔,在咆哮與不甘中,殞命,剩餘七位仍在逃竄躲避,身負重傷,十分狼狽。
山巔之上,朱寒玉,這位淨靈門掌門座下第一長老,已近油儘燈枯。
他跪伏在血染的廢墟中,披頭散發,目光卻無比清明。他的手掌死死撐著地麵,目光望向山門外那片燃燒的夜空,看著一個個倒下的同門、師弟、弟子……他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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