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肉,陳放的腰杆都硬了不少。
那鍋兔肉湯,他自己喝了一大碗,剩下的分給了幾個平日裡沒說過怪話的知青。
雖然不多,一人兩塊肉,半碗湯,卻讓整個知青點的氣氛都變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再看向陳放時,那些眼神裡的嘲諷和鄙夷,都悄悄換成了敬畏和好奇。
就連趙衛東,也隻是躲在屋裡,一晚上沒敢再出來放半個屁。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陳放沒急著去上工,而是先拐進了後山。
昨天布下的三個陷阱,隻動了一個,他想去看看另外兩個。
剛走到地方,陳放的眉毛就挑了起來。
第二個陷阱,也觸發了。
一棵被繃緊的小樹彈回了原位,堅韌的葡萄藤繩索高高吊起。
繩套的儘頭,一隻色彩斑斕的野雞正在半空中撲騰著翅膀,發出“咯咯”的絕望叫聲。
是隻環頸雉,公的,看體型和羽毛的光澤,至少三斤重。
又是一頓好肉。
陳放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他把野雞解下來,用同樣利落的手法擰斷了脖子,然後不緊不慢地重置好陷阱。
做完這一切,他才拎著野雞和鋤頭,慢悠悠地走向大部隊集合的田埂。
當他把那隻還在淌血的野雞,隨手扔在田埂上時。
整個前進大隊出工的社員們,全都看傻了眼。
“豁!這、這不是花脖子嗎?”
“昨天兔子,今天野雞!”
“這京城來的娃娃,有兩下子啊!”
“他咋弄的?就那細胳膊細腿的?”
議論聲嗡嗡地響成一片。
如果說昨天抓到兔子,還能用運氣好來解釋。
那今天這隻野雞,就徹底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這不是運氣,這是真本事!
趙衛東混在人群裡,看著那隻野雞,臉上的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他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又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他總不能說,陳放又是偷的吧?
這麼多人看著呢!
陳放捕到獵物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半天功夫就傳遍了整個紅旗公社前進大隊。
一個沉默寡言,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知青,居然連續兩天從山上弄到了肉。
這事兒,新鮮!
下午,知青點那破舊的院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
一個身形乾瘦,滿臉褶子刻得像核桃皮的老頭,背著杆老舊的單管獵槍,走了進來。
老頭身後,跟著一條半人高的狼青,毛色鋥亮,眼神凶悍,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煞氣。
“韓大爺?”
正在院裡劈柴的李建軍嚇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
來人是村裡唯一的老獵戶,韓老蔫。
這老頭是附近山場裡玩槍的老炮,年輕時靠打圍養活了一家老小,在村裡地位超然。
韓老蔫沒理李建軍,一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在院子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牆角正在硝製兔皮的陳放身上。
“你就是那個京城來的娃娃?”
韓老蔫的嗓門又乾又衝。
陳放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邊那條狗,點點頭,沒說話。
韓老蔫也不在意,徑直走到牆角,撿起了陳放收回來的那個藤蔓陷阱。
他把那個精巧的觸發裝置拿到眼前,用粗糙的手指撥弄了一下,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
周圍的知青們都圍了過來,連屋裡的趙衛東也探出了腦袋,想看熱鬨。
所有人都想聽聽,這位正兒八經的老獵人,會怎麼評價陳放的“發明”。
“嗤。”
韓老蔫的喉嚨裡,擠出一記不屑的冷笑。
他把手裡的藤蔓套子往地上一扔,像是扔什麼垃圾。
“娃娃過家家的玩意兒。”
老頭吐了口黃痰,聲音不大,卻讓整個院子都聽得清清楚楚。
“糊弄個兔子野雞還行,碰著個帶牙的,屁用不頂。”
“全憑瞎貓碰死耗子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