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的眼神,從老三的臉上,緩緩移到矮個子臉上,最後停在瘦高個那張驚恐的臉上。
矮個子最先反應過來,他把手裡的手鋸往雪裡一扔,舉起雙手,急切地辯解:“頭兒!天地良心!”
“我張全嘴最嚴,這事我老婆孩子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往外說!”
瘦高個也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勁地擺手:“不是我,肯定不是我!”
“我……我膽子小,我不敢……”
隻有老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這人脾氣爆,最受不了被人冤枉,梗著脖子吼了回去:“頭兒!你懷疑我?”
“咱們兄弟幾個,哪次不是我衝在最前頭?”
“上次在山南坡被熊瞎子攆,是誰替你擋了一下?”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刀疤臉臉上的那道疤痕,抽搐得更厲害了。
“你他娘的還敢提那事?”
他手裡的槍“嘩啦”一聲頂上了膛,黑洞洞的槍口死死抵住老三的腦門。
“要不是你非要去掏那個蜂窩,咱們能把熊瞎子招來?”
“你他娘的有功了是吧?”
冰冷的槍管貼在額頭上,老三渾身的酒意和火氣瞬間被澆滅了,剩下的隻有徹骨的寒意。
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雪地裡,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頭兒,哥,我錯了,我嘴臭!”
“但我真沒往外漏過半個字啊!”
山穀裡,一時間隻剩下篝火燃燒的“劈啪”聲和老三壓抑的抽泣聲。
……
而在幾百米外的一處山脊上,陳放趴在一塊巨岩後,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聽不清具體的對話,但那一聲清脆的上膛聲,和那瞬間凝固的氣氛,他“看”得一清二楚。
身旁的追風喉嚨裡發出極低沉的震動,那是一種興奮又壓抑的信號。
黑煞和雷達也伏低了身體,一動不動。
成了。
陳放的計劃,從來不是靠武力去硬拚。
這夥人,心狠手辣,彼此之間靠的是利益捆綁,根本沒有真正的信任可言。
一點點懷疑,一根小小的導火索,就足以讓他們自己從內部先炸開。
他要做的,隻是遞上那根火柴。
山穀裡的對峙還在繼續。
刀疤臉沒有立刻動手,他是一個極度多疑的人,在沒搞清楚誰是真正的內鬼之前,他不會輕易乾掉任何一個“勞力”。
他收回槍,但沒有放下,隻是用槍口在三個人身上來回比劃。
“都給老子好好想想!”
“進山之前,誰跟外麵聯係過?誰在家裡跟婆娘吹過牛逼?”
矮個子張全眼珠子一轉,忽然指著瘦高個叫了起來:“頭兒,我想起來了!”
“老四!老四他上個禮拜,給他城裡的表哥發過一封信!”
瘦高個嚇得一哆嗦,臉都綠了:“我……我就是報個平安!”
“我啥也沒說啊!”
老三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跟著嚷嚷:“對!就是他!他那個表哥就在縣公安局當聯防!肯定是把咱們賣了!”
刀疤臉的槍口,瞬間又轉向了瘦高個。
瘦高個“嗷”的一聲就癱了,抱著刀疤臉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起來:“哥!真不是我!”
“我信裡就說我出門學手藝了,過年不回家!”
“我哪敢提山裡的事啊!”
陳放安靜地看著,他知道,這夥人的心思已經亂了。
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