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石飛濺,塵土彌漫。
那堵矮牆被撞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巨豬半邊身子嵌了進去,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著,發出斷斷續續,如同破風箱般的粗重喘息和低吼,暗紅色的血液混合著渾濁的液體從被打爛的眼窩和口中不斷湧出,在泥地上迅速洇開。
它還沒死透,但那毀滅性的威脅暫時停滯了。
“蓓蓓!!!”
顧禹遲的嘶吼終於衝破了喉嚨的桎梏,帶著撕裂般的驚恐和後怕。
他幾乎是連滾爬地撲到溫蓓蓓身邊,看到她手臂上那猙獰的傷口和迅速擴大的血跡,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幾乎窒息。
“蓓蓓,看著我,看著我。”他顫抖著手,不敢去碰那可怕的傷口,隻能用力握住她另一隻完好的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溫蓓蓓躺在地上,劇烈的疼痛和極度的驚嚇讓她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顧禹遲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她艱難地喘息著,視線模糊地看著顧禹遲近在咫尺,寫滿驚駭和痛楚的臉,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旁邊的武警戰士和陳奕也衝了過來,槍口依舊警惕地對著那頭還在垂死抽搐的巨獸。
陳奕臉色煞白,剛才那千鈞一發的射擊耗儘了他所有的勇氣和力氣,握著槍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醫生,醫生快過來,這裡有人重傷。”武警戰士對著對講機狂吼。
周圍的混亂並未停止,遠處,槍聲和嘶吼聲依然此起彼伏,顯然其他巨豬仍在肆虐。
近處,是村民壓抑的哭泣、痛苦的呻吟和驚恐的呼喊。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血腥味和野獸的腥臊惡臭。
顧禹遲脫下自己的外套,手忙腳亂地想壓住溫蓓蓓手臂上可怕的傷口止血,但湧出的鮮血瞬間就浸透了布料,溫熱粘稠的觸感讓他渾身發冷。
他抬頭,眼中布滿血絲,看向那堵被撞塌的矮牆方向,那頭垂死的巨豬還在無意識地抽搐,每一次抽動都帶出更多的汙血。
他再低頭看向懷中臉色慘白的溫蓓蓓,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憤怒和後怕席卷了他。
剛才那一瞬間,如果不是陳奕那神乎其技的一槍,如果不是巨豬被劇痛帶偏了方向,溫蓓蓓此刻已經……
他不敢想下去。
隻能緊緊握住她的手,一遍遍低吼:“蓓蓓,看著我,救護車馬上就來。”
他聲音嘶啞,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哽咽。
而此刻,在許夏菲家緊閉的門窗內。
手機視頻裡,陶子昂的臉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扭曲。
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最後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巨豬撞塌牆壁的轟然巨響,以及顧禹遲那撕心裂肺呼喊“蓓蓓”的聲音。
雖然隔著屏幕和距離,無法看清細節,但那聲音裡蘊含的絕望和痛苦,足以讓任何人心膽俱裂。
“夏菲,夏菲,你聽到沒有?!外麵…外麵怎麼了?!誰受傷了?!是不是蓓蓓?!遲哥!是不是在喊小蓓?!”陶子昂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恨不得立刻砸碎屏幕衝過去。
許夏菲死死捂住嘴,眼淚瘋狂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