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電話的忙音在死寂的書房裡顯得格外刺耳,周世嶸聽著聽筒裡傳來的規律卻冰冷的提示音,眉頭死死擰緊。
這個號碼,代表著他最後,也最不可控的一張牌。
一個遊離於他現有體係之外,隻在多年前埋下的一著暗棋。
電話遲遲未通,讓周世嶸本就焦灼的心又沉下去幾分。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忙音戛然而止,電話被接起,但對麵沒有任何聲音,隻有一片深沉的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世嶸壓下心頭的急躁,用一種刻意放緩,但仍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語氣低聲道:“是我,‘老房子’著火了,需要‘消防隊’立刻進場。”
對麵依舊沉默了幾秒,一個經過明顯失真處理,分辨不出男女年齡的電子音才緩緩響起,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火勢?”
“滅頂之災。”周世嶸從牙縫裡擠出話。
“有人做了局,用‘賬房’的死和警察把我架在火上烤,我需要知道是誰,立刻,馬上,還有,給我準備一條能暫時避開的‘安全通道’。”
“代價。”電子音毫無波瀾。
“按老規矩的三倍。”周世嶸毫不猶豫:“事成之後,海外賬戶,隨你開口。”
“等著,遲點‘火源’初步信息會發送到老地方,‘安全通道’需要時間評估,十二小時內答複,記住,周先生,這是最後一次,風聲太緊,這單之後,‘消防隊’暫時隱退。”
話音未落,通訊便被單方麵切斷,隻留下嘟嘟的忙音。
周世嶸握著聽筒,手背青筋突起,最後一次,對方顯然也嗅到了極度的危險,想要抽身,但他至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走回書桌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碎裂的屏幕。
到底是誰,難道是宋鶴瑉?還是他一直忽略的,潛藏在更深處的敵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裡煎熬。
他派去處理收尾的心腹還沒有消息傳回,這讓他更加不安。
突然,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周世嶸猛地抬頭。
進來的是另一個手下,臉色比剛才那位更加難看,甚至帶著一絲驚恐:“老板,鄭瀚聯係不上了。”
“什麼?!”周世嶸霍然起身。
“我們按您的吩咐緊急聯係他,但他常用的幾個號碼都無法接通,派人去了他常去的幾個地方和私人住所,都沒,最後定位到他私人手機的信號,最後出現的位置是在城西,信號消失前的位置區域剛好覆蓋了之前‘賬房’出事的那個街區附近。”
轟隆!
周世嶸隻覺得腦子裡像是有驚雷炸開,鄭瀚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那個地方?然後失蹤了?
是巧合?還是……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可抑製地竄了上來:鄭瀚是他極其信任的法律顧問,知道很多核心機密,甚至一些連“賬房”都不知道的,他都知道,如果他落到了警方手裡,或者落到了那個做局者的手裡……
不,不可能,鄭瀚跟了他二十幾年,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人,忠心耿耿。
但“賬房”不也曾是他認為絕對可靠的人嗎?
背叛的寒意如同毒蛇,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