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襯和汪汝誠在蘇州都有彆院。
天亮才出門。
他們在錢府表現的很急切,現在又不急了。
急也沒用,楊廷筠早把聯係的人散出去了。
現在是等待回信的空檔期。
兩人坐船向南走了半天,後麵十幾艘船交替掩護,才來到一處水邊村子。
花和尚在村裡閣樓,看兩人鬼鬼祟祟,差點笑出聲,如此擺脫追蹤的方式,實在可笑。
彆說外麵的天羅地網,老子就在這裡。
屋內的人聽兩人帶回來的消息,才發覺局勢很被動。
一屋子人鴉雀無聲,全部在低頭思索。
是啊,武勳怎麼可能不反擊,人家一直在等機會。
皇帝太聰明了,把權爭直接塞江南肚子裡,你們自己爭吧。
耶速會借學術立足、借海貿壯大,東林借講學立足、借權爭做大。
兩者背後都是士紳豪商。
若皇帝把學術分開,背後的士紳也分裂了。
士紳不會死,耶速會先崩了。
錢氏就是典型的例子,銀子可以少賺、甚至不賺,不能動搖宗族。
沈氏、郭氏、汪氏…全部如此。
沈氏乃士族,汪氏乃地方豪商,郭氏乃海商,彼此是世交,有生意的時候一體,沒生意瞬間崩裂,各顧自己。
不能讓大局崩壞。
啪啪啪~
楊廷筠拍拍手,示意發表意見。
沈光襯立刻道,“楊先生,不得不大辯,那就辯嘛,沒有三年不會結束。”
汪汝誠跟著道,“彆自亂陣腳,大家到蘇州集中,也許有不一樣的辦法。”
郭必爻歎氣,“若海貿沒有亂,那就什麼事都沒有。”
傳教士郭居靜道,“耶速會也許會放棄兩個教士,但不會放棄西學。”
李之藻掃了一圈,“諸位,咱們做不了任何決定。”
楊廷筠這才道,“李兄說的是,楊某隻聯係了能動手的朋友,若皇帝要大辯,那就得聯係所有人,時間肯定來得及,但我們敗定了,學術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西學不可能在士農工商全麵勝利,根本不現實。”
說了一句,楊廷筠擺擺手,示意他們彆插嘴,繼續說道,
“這麼大的事,我們一時間做不了主,誰都不行,皇帝這是陽謀,不能跟著隨風起舞,隻有兩個應對。
第一個,放棄兩位先生,繼續查探關押地,毀屍滅跡,就當沒這回事,不參與大辯。
第二個,斷海貿,逼著所有朋友彈劾朝廷,把大辯轉移為國策疏忽、或者轉移為官場貪墨大案。
第一個辦法肯定不行,自絕死路,關鍵皇帝不可能這麼簡單,徐光啟還在天津,若徐兄也是欽差之一呢?”
眾人同時驚悚瞪眼…
楊廷筠看他們意會到局勢複雜,繼續說,“所以大辯不可避免,但東林現在沒有主事人在蘇州,必須致仕幾個回來主持士林大辯。
當然,大辯隻是為了拖時間,不能沉溺大辯,沒有人能自己辯倒自己,如今閹黨在京城勢大,彈劾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