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屯營乃戚繼光修建的邊關重鎮,單純的軍堡。
薊鎮還沒有淪為戰區,與遼東官員不是一回事。
熊廷弼任遼東經略、駐山海關,實際上占了薊鎮的地盤。
薊鎮有自己的總督,有自己的巡按,有自己的兵備道、兵備使等文官係統。
衛時覺一直知道大明朝文官強勢,武官可憐。
但打死他也想象不到,每個關隘、每個駐地,坐衙官全是文職。
每個衛有七品兵備道,每個所或駐地有八品兵備使。
再上麵是督糧官、督備使、驗功使、巡查使等六品佐貳官。
這些人全是總督衙門的屬官,巡按是總督的副手。
不管是幾品武官,全部在文官麾下。
熊廷弼管不了薊鎮。
薊鎮總督劉策也不關遼東的屁事。
衛時覺與使團路過三屯營,人家沒招待的義務。
三屯營的兵備道還讓他們去山腳露營。
衛時覺這次沒有做老實人。
他獨自一人,拿著兵部的令牌直闖總兵衙門。
把令牌摔到劉策的公桌。
劉策看衛時覺身穿紅袍,腰跨儀刀,肩墜流蘇,腰間的禦符閃亮,攔住準備訓斥的巡按。
邊關的文武都不知道衛時覺這身裝備的意義,隻知道他很騷包。
禦符也節製不了邊軍,但這個禁衛的儀刀墜金帶,代表他是禁衛統領,而且是禦前輪值頭領。
衛時覺不用求彆人,隻要他想,能刁難覲見皇帝的所有官員,甚至能讓你出醜。
小官不在乎,劉策不能不在乎,與這個禁衛慪氣,將來回京述職很可能被使絆子。
沒必要嘛。
劉策把令牌拿在手裡看了一眼,笑嗬嗬吩咐筆帖拓印一份。
“衛校尉,王尚書在邊關多年,本官不能不尊重,接待使團可以,但隻給提供食宿,使團不能去任何地方。”
衛時覺也沒彆的要求,拱手道,“感謝劉軍門,末將需要出喜峰口一趟。”
劉策一愣,“沒有上諭,誰都不能出關。”
衛時覺拿刀鞘拍了拍腰間的禦符,劉策與巡按驚訝對視一眼,疑惑問道,“為什麼?你有密旨?”
“沒有,但我一路走來,聽說喜峰口外六十裡,有韃靼人一個千人部落。”
“什麼意思?”
“護衛買不到皮子,我們需要冬裝,衛某出關去買皮子。”
劉策大張嘴,一副看二逼的眼神。
撲哧~
剛才還盛氣淩人的巡按忍不住笑了,“衛校尉,你有禦符,帶著禁衛,大明境內不限,當然可以出關,但你不能帶任何物資,否則就是走私,會讓你家萬劫不複。”
“衛某帶物資做什麼?我們帶銀子去買皮子。”
巡按忍住笑點點頭,“可以,隻有一天時間,衛校尉快去快回。”
衛時覺陡疑掃了兩人一眼,拱拱手道,“感謝劉軍門和巡按大人,衛某不會給彆人惹麻煩。”
“不不不…”劉策笑著連連搖手,“劉某沒什麼麻煩,其實我們早知道衛校尉一路規規矩矩,沒有欺壓任何胥吏,還聽聞有行腳商跟著使團提供草料,賺銀子。像衛校尉如此廉潔自律的欽差,劉某很佩服。”
衛時覺懂了,拱手回應道,“大家都是為了朝事,彼此又沒私仇,衛某當然不傻,三屯營一應開銷,衛某會作價補給兵備道,以免人家難做。”
劉策起身拍拍他的胳膊,“衛校尉言重了,老夫提供三百人的糧草問題不大,但僅限於三屯營,你還是需要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