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之後的大明京城,日複一日。
前線無恙,天津水師正向義錦轉運糧食。
夏秋可以安然度過,冬季彆的物資就會到。
就算沒有督師,大明已經穩定遼西。
三萬人比以前三十萬都穩,中樞很放心,已經轉移視線,忐忑看向南邊。
因為此刻漕運開始轉運夏稅。
五月十五,崇文門外,平陽會館。
十間正房的臨街鋪子,裡麵什麼貨都有,全是樣品。
這是大商號,貨棧都在城外,會館如同接洽點。
二進院是上下兩層,三十個掌櫃,接客招待。
三進院是家眷。
後門外是個胡同,左右可以進,
四個門對麵,也算前院,住著賬房,還是銀庫,有百個護院。
後麵是主事人,十六個獨立的小院。
張平坐在自己屋內喝茶,哭笑不得看著旁邊兩個年輕人。
衛時覺不停翻一翻,然後問兩句。
王覃則是純粹的翻,不發表看法。
他們在看會館與各處生意的總賬。
這玩意無需保密,但近百年賬本,多得多。
看就看吧,衛時覺非要看完,說他要估計一下什麼總值。
每本賬看一眼總結,在一張大紙拿炭筆寫一串鬼畫符,繼續劃拉。
張平不懂什麼叫總值,鬼畫符倒是知道,天竺數、也叫大秦數,教會的人常用,這玩意若能做生意,蠻夷也不是蠻夷了。
王覃看累了,把賬本推開,歪歪脖子,拿起涼茶喝一口,第一次開口。
“叔父,以侄兒估計,天下大商全為功名之人、或宗室藩屬,他們逃掉的丁稅,每年大約280萬兩左右,也不是太多啊。”
衛時覺頭也不抬問道,“商稅逃掉多少?”
“不好算,各地不一樣,800萬還是有的。”
“所以啊,這加起來,大明稅賦不就翻番了。”
“沒法加啊,功名之人免丁免役,若加起來,科舉大序崩塌。”
衛時覺沒有回答,旁邊張平給兩人加水,笑著道,“王舉人,收功名稅也沒用,也不會影響科舉。”
王覃眨眨眼,“張東主賜教。”
衛時覺突然插嘴,“朝廷對地方沒有控製力,不是上麵的問題。”
張平笑著點點頭,“將軍一語中的,就是如此,商號一路走貨,與沿途官府大族都是朋友,行腳商不可能有這種關係,功名並非豪商基礎,聲望、人脈、時間才可以成為大商。”
衛時覺也歪歪脖子,吐出一口氣,“說白了,就是身份對位,大豪商家裡都出過二品大員,部堂或封疆大吏,三品侍郎都無法行走全國。”
張平訕訕而笑,這可不能接茬了。
王覃不明覺厲,“還是叔父看的清楚。”
衛時覺在大紙寫了幾個字,折疊起來塞懷裡,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