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黨明白啥了?
當然是衛時覺的來意。
殺賊不難。
難的是平賊。
彆人做不了,巡撫也做不了,衛時覺代表中樞而來。
北門嗒嗒進來三十騎,全部紅盔紅甲。
直奔魯王府,百官也在王府門口。
衛時覺下馬拱拱手,“諸位大人好,這都子時了,區區賊匪,大夥都去休息吧。”
趙顏拱手回應,“教匪圍城,實難入睡,山東期盼將軍。”
衛時覺笑笑,對齊黨幾人點點頭,“新城公,您這是又準備做兵部尚書嗎?”
王象乾伸手拽了一把,慢悠悠向裡邁步,“一辭啊,老夫做不做兵部尚書無所謂,家鄉遭匪,大家同生共死,不能在家坐著。”
“新城縣距離濟南二百裡,您來去顛簸為了啥?”
“平匪啊,你難道不是?”
“當然是,有您這句話,晚輩就放心了。”
眾人跟著兩人向內,慢慢的就沒剩下幾個了。
大明藩王府邸都是一樣的規製,看一個相當於看全國。
哪怕永樂後,藩王徹底失去地方文武兩班,也建有完全相同的大殿,這是親藩體麵。
門口有琉璃照壁隔,有正衣冠端門,東有社稷壇,西有風雲雷雨山川壇,長吏司、儀衛司的文武屬衙。
接著是承運門、承運殿、崇信門、存心殿。
兩側有廣贍倉、清暑殿、宗廟。
最後才是家眷後殿。
當今魯王世係,若論宗室兄弟團結孝順,絕對是天下魁首。
魯恭王朱頤坦萬曆二十二年薨,兒子很多,但成年的王子全是胞兄弟,出自一個妃子。
魯敬王朱壽鏳乃次子,繼承王位兩年薨,沒有子嗣,傳給胞弟朱壽鋐。
這就是當今魯王,朱壽鋐還算硬朗,但無後。
朱壽鋐沒有過繼子嗣,直接讓胞弟朱壽鏞做宗理,兄弟和睦的很。
朱壽鏞善花鳥蘭石,是個天下聞名的畫家,身體也不怎麼樣,好在兒子不少。【《畫法大成》出自朱壽鏞】
如今兄弟倆一心培養朱壽鏞的兒子朱以派做宗理,這樣王位就不用在兄弟之間過度,反正最後也是朱以派繼承,做宗理能團結宗室。
所以魯藩就有三個能做主的人。
衛時覺是公務到王府,魯王兄弟在正殿接見。
魯王朱壽鋐獨坐主位,宗理郡王朱壽鏞、兒子朱以派都在側麵陪坐。
“末將衛時覺,拜見大王、兩位殿下。”
朱壽鋐緩緩伸手,“賜座,都坐。”
下人立刻搬來一排椅子,王象乾、趙顏等人躬身行禮,坐在身後。
衛時覺剛坐下,朱壽鋐立刻附身焦急問道,“騎軍在哪裡?徐鴻儒膽敢攻擊藩墓,驚擾魯藩祖宗,衛將軍抓獲,必須千刀萬剮。”
“大王,末將不會讓賊匪攻陷藩莊,欺辱藩墓。如今已是六月十八日,新的一天,咱們談談新話,也講講心裡話。”
朱壽鋐鬆了一口氣,“那孤就放心了,來人,上茶,上好茶,長吏司清掃上好客房,用度按郡王給,務必讓將軍住舒服。”
衛時覺擺擺手,“大王客氣了,無需麻煩,末將隻住一晚。”
“一晚也不能含糊!”朱壽鋐這客氣勁還上來了,說了一句,又虛請道,“衛將軍要說什麼,儘管說,孤一定全力支持。”
“大王豪氣,那末將長話短說。末將之前對流民搶劫痛恨不已,到遼東目睹關外慘狀後,隻有一個心得,匪,隻是貧民被迫無奈的生存手段。”
大殿眾人齊齊瞪眼,魯王也驚訝道,“衛將軍敢說,然後呢?”
“剿匪不是殺敵,不是平叛,是平患,是朝事。政務沒有軍功可言,若末將因剿匪加官,祖宗蒙羞。”
魯王大笑,“哈哈,有理,果然是武勳之後,繼續。”
“大王謬讚,敢問大王,人人說窮生奸計,富長良心,您怎麼看?”
魯王一愣,“《牧民》曰,倉稟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不對嗎?”
衛時覺點點頭,“對當然對,但這兩句話全是旁人的評價,並非當事人的感覺。流民做匪,是窮生奸計,當事人被逼無奈,咱們作為旁人,指責兩句可以,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末將在武學,一月有二十兩花銷,隨手給親隨家眷一兩,誇讚末將是大善人,伯府部曲之間經常互相接濟,他們給兄弟一錢,與末將一兩相比,誰的情誼更重?”
魯王眼皮一跳,轉頭看向兄弟朱壽鏞,後者笑著接茬,
“衛將軍真是大善人,王兄說全力支持將軍,還請說個數。”
衛時覺伸出兩根手指,“末將有二百萬兩銀子,到山東需要采購二百萬石。”
朱壽鏞還是一臉笑意,“六折購糧,彆人來說是找打,衛將軍有這個麵子,山東有三藩、有衍聖公,魯藩出售五十萬石沒問題,衛將軍若擊退藩墓賊匪,送騎軍五萬石作為感謝。”
衛時覺對魯藩的富裕不驚訝,對兄弟兩人的乾脆大方很驚訝。
魯王接著道,“魯藩在濟寧有郡王府,長吏司有船隊,我們也收糧向北送,並非藩田出產,濟南德王提供這個數問題不大,青州衡王差一點。衛將軍若到曲阜,可彆小看衍聖公實力,家鄉遭災,聖人之後應該不會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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