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了,錢府才開席。
衛時覺與他們喝了三杯,立刻走了。
竟然沒殺一個人。
江南這些人太聰明了,大浪淘沙的極致鑽營之輩。
人精中的人精。
衛時覺原本準備滅門三五家給立個規矩,人家這麼‘識趣’,隻好說納妾不宜見血,給雙方一個台階。
部曲嘩啦撤退,錢府管家才到眾人身邊。
“老爺,漕船上有一千紅盔,驃騎將軍入府的時候,紅盔突然出現,瞬間控製蘇州,令所有人回家,不得出聲,每府都有幾個紅盔,隨時準備查抄銀庫。”
錢祥達擺擺手,示意滾蛋。
管家猶豫一下,擔心太倉之事,“老爺,蘇吾省的家人被控製了,他是浙江人,家人一直偷偷在長洲。”
錢祥達不耐煩了,“滾!”
太倉庫不會爆發大案,衛時覺不可能去查貪墨,就是一個幌子,他還嫌囉嗦呢。
院子裡沒人說話,個個都在悶頭喝酒,每人麵前放著一張股份單子。
周起元突然大笑,又連連搖頭,“竟然沒死一個,可笑可笑,都是忠良,哈哈。”
錢謙益對文震孟、申用懋、董其昌拱手,“不打不相識,還是朋友。”
這家夥比楊漣還滑,文震孟臉色一直鐵青,呼哧呼哧的,剛想張嘴,外麵來了個部曲,眾人瞬間噤若寒蟬。
“諸位,少爺交代,蘇州乃文豪鼎盛之地,明日納美,每人一首詞、一首詩,寫文章恭賀也行,越長越好,不少於兩篇,銀子就算了,帶來帶去,無比囉嗦。
以後蘇州有禁衛駐守衙門,在織造衙門旁邊,諸位有事可上門求援,棉紗、麻線的漕船明日返回一半,各家按賣的時候名額領取,無需掏銀子。
少爺不能讓織工無活,也不能讓江南無布,誠心做朋友,那就是真朋友,不誠心的人,世間無此戶。”
衛時覺的甜棗來了,眾人齊齊回禮,“將軍仁心!”
部曲離去,周起元對楊漣拱手,“大洪公收了個好學生,佩服,真的佩服。”
說完又對文震孟拱手,“老夫明日辰時到文府證婚,就算妾室,人家也給了禮儀,文先生好運氣,告辭!”
湯宗暉也起身拱手告辭,“湯某需要快馬告知南京,變故太快了,是你們戲耍人家,南勳不得不參與。但湯某給諸位潑盆冷水,驃騎將軍南行,英國公和魏國公通過信,否則湯某也不需要來,能做朋友,還是儘量誠信合作。”
錢謙益對楊漣拱手,“大洪公,您最好起複回朝,中樞和武勳禁止驃騎將軍外鎮,讓他出京做生意,結果比戰事更可怕,蘇州和山東已經結束,會給彆的地方帶來恐懼。不出一個月,官場會齊齊捧他回京,給個高官滯留京城,您是驃騎將軍真正的師傅,中樞現在需要您。”
申用懋跟著點點頭,“有理,大洪公、謙益、震孟都得回京,這小子身份太特殊了,什麼事都能插手,都能收尾,比錦衣衛恐怖多了,不能留在地方。”
眾人吃完了,起身到主位告辭,“大洪公晚安,文先生,我們辰時到文府。”
錢祥達臉上有紅印,卻沒有覺得丟人,賓客走後,對留下的人托腮悠悠說道,
“錢氏有衍聖公和魯藩二十萬兩,這肯定不是白給,驃騎將軍已經控製了山東,這有兵就是好使,清流、暗流,都沒有刀流好使,大明出一個武勳權臣,咱也不吃虧,借著把生意做大就行了。”
眾人詭異看他一眼,又齊齊點頭,“算是繳稅了,正好做大。”
楊漣、房泰謙、文家人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