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從山頭下來,在騎軍護衛下靠近遼陽三裡。
黃台吉單獨留下南郊,是為了人員進出,防禦依舊嚴密。
城牆上有二十門火炮,城牆下厚厚的冰。
投石機射程不夠,到城牆下爆破隻是炸冰。
鄧文映身穿紅色將軍鎧,身邊的親衛都是紅甲,很是顯眼。
遼陽城頭,黃台吉和阿巴泰都在。
冰疙瘩陣型黃台吉提出,執行起來卻是阿巴泰。
哪怕兩人有芥蒂,論防禦戰,女真沒人比阿巴泰更好。
看明軍一群紅色的身影在徘徊,黃台吉樂嗬嗬的,“七哥,如父汗預料,衛時覺被人弄死了,他的婆娘不死心,遼陽本來隻有兩萬步卒,衛時覺殺戮過後,咱們有十萬人可用,哈哈,你說這婆娘會不會進攻?”
阿巴泰嗡嗡道,“總會意思一下,咱們拖住十天即可。”
黃台吉再次大笑,“衛時覺死了,他的女人和將官加起來也不是父汗對手,大金必勝,希望明軍到北麵轉轉,好好溜溜腿,咱們又沒有騎軍,安全的很,哈哈…”
阿巴泰瞥了一眼黃台吉,對他莫名大笑閃過一絲憎惡,再次嗡嗡道,“明軍不缺糧草,這次白來,還有下次、下下次。”
黃台吉頓時收起笑臉,冷冷看著明軍。
阿巴泰是沒有感受到黃台吉的興奮點,黃台吉在笑衛時覺,笑廢柴死於太耀眼。
將軍感受不到,繼承人當然能感受到權力博弈的美妙。
三裡外的鄧文映皺眉看著遼陽,她不發愁進攻,大不了不攻,而是發覺自己對努爾哈赤的戰略判斷有誤。
這次進攻,是根據衛時覺半年前的設想在設想,到現場才明白,太蠢了,怎麼能在腦海裡給敵人設想招數。
鄧文映突然想到父親教導的一句話,對身邊幾人淡淡說道,“本官幼年經常與夫君拌嘴,夫君總是不開口,有一次罵他癡呆兒,父親知道後立刻訓斥我:白癡才貶低彆人來抬高自己,強者能從任何人身上看到優點。”
眾人怔怔看著他,夫人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隱晦。
鄧文映沒聽到回應,歪頭掃了他們一眼,突然笑了,“遼陽對咱們準備充足,說明奴酋十分重視本官,他比朝臣強多了,隻有敵人了解你,挺好。”
眾人還是沒法接茬,斡特左右看看,輕咳一聲,“請夫人下令!”
鄧文映搖搖頭,“本官沒有夫君的腦子,夫君能瞬間想到無數應對,本官隻是有感而發,沒有應對,還需要北麵的斥候消息。”
眾人無奈,確實沒法應對,中軍需要保護步卒,這時候也不能亂跑。
大軍開始向遼陽靠近。
一天時間,兩萬人相距遼陽二十裡紮營,王崇信帶投石機去扔了兩個炮仗,沒任何效果,城牆上的黃台吉大笑,對鄧文映充滿不屑。
鄧文映回到大帳,就把所有軍情和輿圖拿出來,強迫自己站奴酋角度思考。
缺乏靈感,毫無所獲。
將官也沒什麼判斷,這時候與奴酋距離很遠,支援遼西不可能,攔截奴酋還不到時候,此刻確實不適合亂動。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十月十七,斥候回來了。
兩千人繞著東山、撫順、沈陽、北關轉了一圈,個個見鬼的表情。
“夫人,難以想象,奴酋把整個遼東都變成冰疙瘩,至少九月就在澆水,渾河河穀長達三十裡的冰包,戰馬根本無法進入,兄弟們上山看哈達部山路,連山坡都澆水了。
沈陽沒有一個虜兵,哈達部西側到北關的山路,全部是冰疙瘩,哈達部如同遼陽一樣,變成了一個方圓二百裡的冰城。
遼河西邊的刁蹕山方向更恐怖,從秀水河交彙口,到北關將近二百裡,沿河全是冰牆,光滑的鳥都站不住,無數人還在澆水。
兄弟們北去的時候,還能看到七個口子,等返回,那七個口子也澆上了,奴酋把遼東三個基地全部置於冰山冰牆中。”
馬祥麟脫口驚呼,“怎麼可能,那他們豈非動用三十萬人,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