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
戰鬥結束了。
明軍大多認識穆庫什,她的半截耳朵和短發也很顯眼,所以活下來了。
明軍在打掃戰場,這裡距離西拉木倫河很近了。
圍追堵截的明軍也很累,所以最後的戰鬥讓祖十三帶騎軍來收割。
鄧文映與祖十三找了個地方,單獨交流。
“姐姐,咱們戰功太大,奴酋得知護軍覆滅,判斷咱們騎軍眾多,一定會小心謹慎,避免輜重單獨回遼東,陳尚仁偷襲大概會落空,失去偷襲機會了。”
鄧文映無奈點頭,“之前聽夫君說過鶻鷹,還真不知道這鳥能傳信,努爾哈赤並沒有被遮蔽,且提前獲得消息,若無法偷襲輜重隊,營地更加無法偷襲。”
祖十三歎氣,“是啊,護軍頭領穆庫什無論有沒有求援,奴酋都不會增援,他得知姐姐圍殺護軍的時候,就能判斷護軍陷入咱們南北圍殺,回不去了。
虜兵昨日就在整隊,不是三萬,而是四萬,把之前被俘虜的女真人也武裝起來了,再加上後隊大約萬人,若同時行動,咱們與察哈爾彙合也討不到好。”
鄧文映懊惱揮拳,“夫君說努爾哈赤是打不死的蟑螂,梟雄真是難纏。”
“奴酋確實厲害,咱們殺掉護軍,他更加謹慎,不會再分兵了,就算郎君在,這回也難以接觸,他這時候也不怕對峙。”
兩個女人判斷是對的,努爾哈赤獲得牲口、物資、人口,南邊卻損失了精銳中堅,無法接受任何失敗了。
本就謹慎的人,會更加謹慎。
本就凶悍的虜兵,會更加凶悍。
這時候不宜招惹。
黑雲鶴帶著曹文詔到鄧文映身邊,“夫人,曹兄弟之前在寧遠,前年還見過總製,隨熊廷弼退回山海關,再次出關還是在寧遠,今年主動帶著百餘兄弟到義錦。”
曹文詔行軍禮,“拜見夫人,末將乃大同鎮人,奉孫閣老募兵令,末將回鄉招募兄弟,錯過總製去年出擊。”
鄧文映點點頭,“帶著鄉親參軍,現在是什麼官身?”
“邊軍苦寒,唯有斬首。末將乃錦州騎軍左廂守備,五品副千戶。”
“識字否?”
“略懂!”
“很好!”鄧文映讚賞一句,又對黑雲鶴和祖十三道,“錦州有老黑足夠了,曹文詔跟隨本官回朝鮮訓練槍矛騎軍,回去之前,還得到遼東一圈,接應北麵的陳尚仁。”
兩人當然不敢拒絕,鄧文映又道,“此處不能久留,大軍人數太多,隨身草料隻夠兩天,洪敷教無法供應更多的糧草,咱們與奴酋打個招呼,明日返回。”
眾人領命,明軍繼續出發。
鄧文映沒有閒心審訊俘虜,她在學習衛時覺,刺激奴酋。
辦法很簡單,護軍的屍體全被弄爬犁上,拉著去西拉木倫河的營地,送給奴酋。
努爾哈赤已經與察哈爾對峙十天了。
營地內的俘虜也整理完畢,物資都收拾妥當。
戰略目標全部完成,就等護軍來彙合。
萬萬想不到,穆庫什一路小心翼翼,臨門一腳,卻遇到衛時覺的女人。
努爾哈赤才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關鍵,衛時覺的女人有軍心、可以如臂驅使。
隻要她不傻,就不可能出現大敗的情況。
自己為了讓明朝中樞搶奪武權,才偷襲遼西。
那人家避免出現被動,就會主動進攻遼東。
這情況有點預料,卻沒預料到這女人敏銳察覺遼西的危險。
穆庫什碰到明軍的那一刻,就決定護軍回不來了。
再強的戰力,也無法跨越六百裡的絞殺,累都累死了,還不如扭頭拚殺。
越有逃命的機會,越是索命的陷阱。
這邊一旦接應,就得衝垮察哈爾,讓他們遠離,否則就護不住輜重和繳獲。
努爾哈赤二選一。
選擇很簡單,也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