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秀忠當然不會允許鄭一官離開。
林羅山客氣挽留,借口明日弓道比賽,留下看看比試。
鄭一官當然同意了,但表示觀摩弓道比試就離開。
林羅山難得把鄭一官送出門,吩咐旁邊的武士,馬上去查二板與鄭一官是不是交流過。
這東西老奸巨猾,已經想明白了,鄭一官是唯一合適的人。
生意不觸犯權力,才能一直做下去,才不會送命。
等做大了,你自然有了權力。
返回正殿,德川秀忠拿炭筆,在一張紙上寫字。
這是腦力不夠,需要捋清楚。
歐羅巴三個勢力,西班牙、葡萄牙、尼德蘭。
葡萄牙本土屬於西班牙控製,海貿卻各做各的,為此葡萄牙人聯係了尼德蘭,三方在大明外海製衡。
葡萄牙在其中就是個橋梁。
外海修會,耶速會、道明會、其他會。
這其中道明會也是橋梁。
尼德蘭與西班牙競爭,誰都乾不過誰,也不會打起來,以免貴族成為仇敵。
耶速會在大明官場優勢太大,人家也不需要打仗。
且耶速會可以驅使大明官場,來阻截尼德蘭人獲取基地,以達到壟斷海貿的目標。
而尼德蘭人又給了閩商足夠的利潤,閩商投靠了尼德蘭。
那大明水師與尼德蘭戰爭不可避免,確實要爆發了。
衛時覺在遠處翹起一個拇指。
若無鄭一官提醒,廢柴也忘了馬上要開啟的明荷澎湖海戰。
這場戰鬥要打好幾次,大明官場非常強硬,哪怕水師虛弱,也決定出兵。
因為東林的朋友在大力支持嘛。
大明武力這時候被借用了。
雙方沒打出個結果,鄭一官主動請纓做使者,來回奔波,消匿刀兵,建立個人海上聲望,成為各方聯係人。
他則借機而起,獲得停靠閩海機會,招募鄉親,背靠幕府,經營夷州,控製東海貿易。
三年後,發育壯大的鄭一官主動招安,獲得浙海貿易機會,瞬間成為耶速會最好的朋友。
鄭一官這多重身份用了六年才拋棄,誰都利用他,誰都驅使他。
他也的確是個商人,在刀尖上跳舞。
某一天,大明豪商和歐羅巴人突然發現,這家夥成了唯一能利用,唯一能驅使的選擇。
鄭氏成為外海唯一,主從瞬間逆轉。
說起來簡單,堅持做下去卻很難。
衛時覺不知道鄭一官何時判斷形勢,何時決定計劃,但能看得出來,他比所有人都多一個世界的見識。
李旦、顏思齊、平戶藩、幕府、葡萄牙人、海匪、海商、耶速會都是他的梯子。
這個梯子排序就行。
德川秀忠不知道鄭一官的未來,但此刻把二板和鄭一官的話加起來,所有人的價值都清清楚楚了。
鄭一官就是唯一的掌櫃,背後是什麼勢力都不重要,不能脫離商人的身份,不能有明顯的仇敵,不能有生死相連的朋友,必須保持獨立。
二板是倭國與上國唯一的搭橋人。
這兩個人若能合作,既可以扶持生意,又可以獲得冊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