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辰沒有送顧微瀾回顧家老宅，而是直接將車開到了他自己位於市中心頂層的公寓。
“這裡安保更嚴密。”他言簡意賅地解釋，語氣不容置疑。
顧微瀾沒有反對。經曆了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確實需要在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裡平複心情。而且，她潛意識裡，也並不想立刻和他分開。
公寓是極簡的現代風格，黑白灰的主色調，冷硬的線條，一如陸北辰本人，透著一種疏離和秩序感。但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全景，萬家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柔和了室內的冷峻。
陸北辰給她倒了杯溫水，然後便去陽台打電話，似乎是處理剛才那起襲擊事件的後續。他的聲音隔著玻璃門隱隱傳來，冷靜、高效，帶著掌控一切的力度。
顧微瀾捧著溫熱的水杯，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在陽台上的背影。晚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慢慢驅散了殘留在心底的驚悸。
她忽然想起，在停車場，他緊緊握住她手時的溫度，和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近乎後怕的洶湧。
這個男人，總是用最冷靜的方式，做著最護短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陸北辰打完電話回來，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查清楚了。”他看著她，目光沉靜，“是‘騰龍’公會那個李明進去之前，安排的幾個底層混混，想給你個‘教訓’，嚇唬嚇唬你。手段低劣，不成氣候。”
果然還是之前的餘孽。顧微瀾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心寒。商業競爭失敗，竟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報複。
“警方會處理好的。”陸北辰補充道，語氣篤定，意味著那些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話題似乎到此為止。房間裡陷入一種微妙的安靜。不再是之前並肩作戰的默契，也不是飯局上暗流湧動的試探，而是一種……糅合了劫後餘生的依賴、無聲的感激以及某種呼之欲出的情感的靜謐。
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鋪開一片清輝，也為房間籠上了一層朦朧的紗。
“今天……謝謝你。”顧微瀾抬起頭，看向他，真誠地道謝。月光映在她的眸子裡，亮晶晶的。
陸北辰沒有說“不用謝”之類的客套話，他隻是深深地看著她，目光從她光潔的額頭，滑過挺翹的鼻梁，最後落在她因為緊張或者彆的什麼情緒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
他的眼神專注而深邃，仿佛帶著某種磁力，讓顧微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顧微瀾。”他忽然叫她的全名，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低沉，帶著一絲沙啞。
“嗯？”顧微瀾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
“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圈子。”陸北辰的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目光鎖住她的眼睛，不容她閃躲，“有些事，我想確認一下。”
顧微瀾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要躍出胸腔。她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麼，緊張得手指微微蜷縮，指甲抵住了掌心。
“你對我，”陸北辰一字一句，清晰而緩慢地問，每一個字都像敲在顧微瀾的心尖上，“是什麼感覺？”
直白，坦蕩，一如他的風格。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月光流淌，萬籟俱寂，隻能聽到彼此逐漸清晰的呼吸聲。
顧微瀾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探究和期待，前世今生的畫麵在腦海中飛速閃過。他的冷漠，他的維護，他的信任，他今晚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守護……
所有的猶豫和試探，在這一刻都顯得多餘。
她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灼熱的目光，不再逃避。
“陸北辰，”她叫他的名字，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堅定，“如果我說……我對你的感覺，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多一點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看到陸北辰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隨即，那總是冰封的眸底，仿佛有熾熱的岩漿奔湧而出，瞬間融化了一切寒意。
他沒有再說話。
答案，已然明了。
他伸出手，輕輕捧住了她的臉，指腹帶著灼人的溫度。他的動作有些生澀，卻無比鄭重。
顧微瀾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輕顫動。
月光如水，曖昧叢生。
一個輕柔而珍重的吻，如同羽毛般，落在了她的唇上。
帶著試探，帶著確認，更帶著一種積壓已久、終於破土而出的洶湧情感。
這一夜，星光隱匿，唯有月光，見證了冰山徹底消融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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