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清心裡一咯噔,趕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蹲下身,想去查看他的腿,卻被陸北野阻止。
“不用!”
“我看看!”
林蔓清固執地撩開他的褲腿,軍綠色的褲管下,景象觸目驚心。
在他膝蓋往下的小腿上,是大片尚未消退的青紫,而在兩個膝蓋骨上,還有這銅錢大小,快要結痂的暗紅色傷疤。
“這怎麼弄的?”她抬起頭,聲音微顫。
陸北野拉下褲腿,“在軍區不小心磕地。”
撒謊!
林蔓清根本不信。
在軍區,小田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把他的安危看得比自己命都重,怎麼可能讓他磕成這樣?
隻能是……
此時,她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畫麵。
從山地回來的那個晚上,他就是在這間偏房裡,拿著紗布和藥水,背對著自己。
原來,他那時候就受傷了。
陸北野,似乎也並非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漠。
她的心底觸碰到一片柔軟。
林蔓清沒有揭穿他,隻是抬起頭,對上那深不見底的眸子,看了許久,隨後說了一句,“謝謝你,陸北野。”
“.....”
陸北野明顯愣住。
與她清澈的視線相接時,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喉結滾動了幾下。
“沒什麼,我隻是履行協議而已。而且當時媽也在,我不能讓她有危險。”
“所以,你不用在意。”
原來是這樣。
心裡燃起的那點小火苗,被冷水澆得乾乾淨淨。
她垂下眼睫,再抬起時,眸光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那我就放心了。”林蔓清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先給你的臉上的傷口消下毒,不然留了疤,就真破相了。”
“還有這腿,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從今天起,治療方案要改,每天堅持熱敷和針灸,一天都不能落下。”
陸北野看著她公事公辦的樣子,心裡莫名有些煩躁,隻點了點頭。
隨後,林蔓清從醫藥箱裡拿出棉簽和紫藥水,俯下身,小心為他處理傷口。
紫藥水浸入傷口,陸北野眉心微蹙。
“很疼嗎?”林蔓清湊近了些,對著傷口輕輕吹氣,“這樣可以嗎?”
帶著皂角的溫熱氣息輕拂過他的臉頰,陸北野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
那唇瓣飽滿瑩潤,像清晨沾著露珠的櫻桃,嬌嫩欲滴。
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猛地彆過視線。
就這一下,林蔓清的唇,正巧輕輕擦過他傷口旁的皮膚。
柔軟的觸感襲來,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可以了。”
陸北野輕咳一聲,飛快地轉動輪椅,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林蔓清也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耳根不禁泛起一片薄紅。
兩人都怔在那裡。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
“蔓清,北野,媽給你們熬了粥,趁熱……”沈靜書端著兩碗熱騰騰的紅豆粥走了進來。
話說到一半,她愣住了。
“你們倆在這糟亂的儲藏室做什麼?不去大屋待著,不嫌擠得慌啊?”
她把頭往裡探了探,一眼就看到了牆角那張簡陋的行軍床,和床上那個孤零零的枕頭。
又在兩人泛紅的臉上看了一圈,頓時心裡明白了七八分。
這是……吵架分床睡了?
她沒說什麼,隻是將碗放在旁邊的木凳上。
“這偏房以後得收拾出來,留給你們孩子住,暫時先鎖起來。”她說著,就轟他們出去,“你們都去主屋待著,順便把粥喝了。”
沈靜書把偏房的門落鎖後,很快離開。
——
於此同時,鎮上的派出所裡。
王美蘭和林鴻業在走廊的長條木椅上,如坐針氈。
王美蘭不停地搓著手,嘴裡念念有詞。
林鴻業則一根接一根地抽著卷煙,整個走廊都彌漫著嗆人的煙味。
就在這時,一間辦公室的門開了。
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乾警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個本子。
“林曉月的家屬,誰是林鴻業,王美蘭?”
兩人猛地站起身。
“我們是!”
乾警看了他們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