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一腳踏碎怪物的頭顱,杜長纓打開柵欄,卻發現被囚的婦孺個個神情呆滯,對獲救毫無反應。
山君低吼一聲,額前獨角泛起柔和光芒,漸漸喚醒村民們的神誌。獲救的村民先是茫然,繼而嚎啕大哭,可轉眼間又像著了魔似的撲向那口翻滾的大鍋。
李逋抬腳踹翻大鍋,滾燙的肉湯潑灑一地。
他掏出隨身乾糧、肉脯分給眾人,轉頭對山君道:“盯緊了,誰敢吃地上的肉,格殺勿論!”
杜長纓隨李逋來到古樹下,發現被縛的老者神色平靜得反常。
不待李逋開口,老者便淡淡道:“你們終於來了。”
杜長纓一愣,問:“老先生認識我們?”
那老儒生捋須道:“老夫精通易理,早算到今日命不該絕。”
李逋問:“你就是魯國國師?”
孔無邪道:“不才,正是在下。”
李逋遞過去一塊乾糧,孔無邪道:“君子不食嗟來之食。”見李逋轉身要走,他又道:“李副司長是想問魯國蠱禍的事吧?”
李逋聽到他能道出自己的來曆,心中不免一驚。
孔無邪擺出高深莫測的模樣:“但我不能告訴你。不過為報救命之恩,老夫可為你二人各起一卦。”
李逋抱臂站定,他倒要看看這老鬼在搞什麼把戲。
孔無邪看向杜長纓道:“老夫送你兩句詩:剛鋒易折孤忠骨,獨守荒陵到死休。”
杜長纓仔細咂摸,一時難以理解。
孔無邪轉向李逋:“你的是:慧極必傷情作刃,命徒魂銷歿西京。”
李逋道:“你是說我會葬身西京?”
孔無邪道:“不信?”他詭秘一笑,低聲道:“其實老夫知道,你們其中一個不是人!”見李逋呆住,他指了指地上的乾糧。
杜長纓彎下腰撿起遞給他。
“李副司長這一難,也不是沒有辦法化解。”孔無邪話未說完,乾糧餅還沒送到嘴裡,李逋當當兩拳打在他麵門上,留下一對黑眼圈。
孔無邪愣住在原地,按照慣例,話都說到這份上,這倆人應該把自己供起來啊。
這…這小子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李逋拽住他的衣領:“告訴我,魯國蠱禍是怎麼回事?魯王為什麼要抓你?”
孔無邪臉漲得通紅,想要嗬斥,就聽李逋威脅道:“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拆了你這副老骨頭!”
孔無邪扭過頭,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杜長纓見李逋拿出鐵尺,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連忙攔住:“主公,不能如此對待孔老先生。”
李逋不解:“這老狗胡沁,不教訓一下他不說實話。”
杜長纓將他拉到一旁:“主公,此人乃當世大儒,士林公認的領袖。”
李逋罵道:“屁,神棍一個。”
杜長纓補充道:“此人書法,一字可值千金。”
李逋撓頭:“真的一字千金?”
杜長纓道:“何止!我在金陵聽說,孔老先生寫的《君子論》,區區不過五百字,在王氏拍賣行中,被人用四萬畝上等水田的高價拍下!”
乖乖,四萬畝良田換一幅破字!
南方的世家子可真是有錢燒得慌。李逋倒吸一口涼氣,忙換副笑臉,拿出好酒、牛肉脯和各色點心擺在孔無邪麵前。
李逋恭維道:“孔大師,剛才是小子冒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裡去。”
孔無邪眼皮不抬,鼻中輕嗤一聲。
李逋吩咐杜長纓:“好好孔大師,等回豐都再說。”言罷,他去牽馬車。
秦雲凰看著麵黃肌瘦的村民心疼不已,司馬宣華見狀,屁顛屁顛跑到儲物箱前,念咒掏出幾個大包,扛起來扔在地上。
李逋一驚,心道:“這小蘿莉,力氣倒是不小。”
林疾解開袋口,見裡麵都是精米。不過這些米跟稻米不同,顆顆飽滿,呈半透明的淡粉色,靈氣濃鬱,香味噴鼻。
林疾抓了把塞嘴裡,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這啥米?太好吃了吧!”
司馬宣華得意洋洋:“土包子,這可是皇族特供的胭脂米,以靈玉粉為土壤,才能種出來的!”
秦雲凰道:“給他們分了吧。”
林疾應了一聲,招呼百姓們分米。孔無邪見狀走過來,衝秦雲凰行禮:“公子仁善,可這胭脂米一鬥千兩銀,可是否太過於浪費?”
秦雲凰還禮,歎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有何足惜。”
司馬宣華黏上秦雲凰:“我家子玉哥哥喜歡就好,用你多管閒事。”
孔無邪一愣,看看秦雲凰,看看司馬宣華。他雖稱秦雲凰‘公子’,但絕對能看出來她女扮男裝。這二女如此親昵,宛如戀人一般,真是世風日下,宗法崩壞!他歎了口氣,不掩眼中的厭惡與失望。
見狀,秦雲凰默默把頭低下。
李逋給杜長纓打了個眼色,杜長纓扶著孔無邪去一旁休息。他上前笑道:“小丫頭,你能解開儲物箱的禁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