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跨入巷門後,麵前隻有一段窄窄的青石小路。行進一陣,卻始終未見趙臣的身影。他喊了幾聲,就見山君從拐角處鑽出來。
“趙大哥去哪了?”
“俺進來的時候也沒看見他。”
“你怎麼在這?”
“俺走一半不敢走,一直在這等你。”
青石小路曲折,兩麵皆是高牆,一人一虎行至儘頭,來到采女巷內門。
門前站著一名老嫗:“陛下定的規矩,來客需在粉牆上題詩一首,供才人們挑選,入了才人們的眼,方能入得此門尋歡。”
李逋拿起桌上的筆,一揮而就: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老嫗盯著詩詞,竟流出兩行血淚。
她手中浮現一枚玉牌,遞給李逋,玉牌上刻:七百九十九號。
巷門打開,李逋準備進去,山君叼住他的衣角:“本大王咋辦?俺可不會寫什麼勞什子詩。”
“你沒聽著老嫗說,‘來人’需題詩一首,你又不是個人。”大老虎恍然大悟,但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進入才人巷,李逋見巷子內,屋社緊湊,門框上釘著號牌,簷下掛著紅燈籠,每個燈籠上都貼著一個大大的‘囍’字。
李逋道:“趙大哥不在,咱們要小心一點。”
山君:“放心吧,本大王保護你。”
李逋做了個請的姿勢:“那你走在前麵。”
山君縮縮腦袋,沒再搭腔。
李逋就知道它不靠譜,也沒打算指望它,他催動問蠱,手心中放出孢子灰霧。孢子落地,繁衍為菌絲,他操控菌絲探路。皇城潮濕悶熱的環境,很適合菌絲的生長。
一人一虎來至七百九十九號,站在門口,李逋和大老虎互相對個眼。
“山君請。”
“娃子請。”
“山君請。”
一人一虎互相‘謙讓’,卻聽屋內傳來女子的聲音:“小公子莫要再讓,等月亮出來,一切可就晚了。”
李逋隻得黑著臉推開屋門,隻見屋中有一美豔女子,半躺半坐,雪白的香肩下的酥胸半露,分外撩人心弦。
那女子一見到李逋,笑道:“喲,我還當是什麼風流郎君,原來是個毛頭小子。”
山君大腦袋擠進來,瞥了女人一眼:“原來是個沒毛的母猴子。”
美豔女子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小娃子,姐姐問你,你題的那首詩是誰做的?”
“樊川居士,杜牧。”
“那這位杜公子現在何處?”
“他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
“哎,天妒英才。”美豔女子對著銅鏡顧影自憐:“可憐我整日塗脂抹粉,在這深宮中,過著見不得人的日子。”
“還不知姐姐姓名?”李逋問。
“奴家唐兒。”美豔女子回答。
屋中的香氣,令李逋有些失神。大老虎輕輕撓他的手,李逋撥開它的爪子,沒好氣的問:“乾嘛?”
低頭見大老虎一副驚恐的神情,示意他往鏡子裡看。
李逋伸脖看向銅鏡,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沒嚇個半死。這唐兒正在梳頭,可鏡中卻隻有一具沒頭的腔子。
唐兒的頭突然一百八十度轉過來:“小公子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
唐兒將頭轉過去,輕聲哼唱李逋方才題的那首小詩。
李逋隻覺如芒在背。
這時,屋外傳來打更聲,再一看外麵,天已黑透。他忽想起信上所說:第一夜隻有到采女巷,才有機會活命,但每個房間中隻能住一個人。
李逋不願招惹麻煩,貓著身子想偷偷離開。
唐兒的身影突然擋在門口:“是姐姐不好看?還是茶不香?小公子要這般急著走?”
“妖精受死!”山君撲向唐兒。唐兒袖中飛出一條絲帶,直接將它五花大綁,捆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