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以為五祖爺真要下狠手時,他卻收起青銅冕針,祠堂內的一切恢複正常,仿佛剛才的混亂從未發生過。
五祖爺哈哈大笑,眼中滿是讚許:“不錯不錯,小丫頭有膽識,有魄力!”
然而,時空的倒退並未完全停止。
奇怪的是,孫洛川置身其中安然無恙,而孫可望與孫有期臉上的皺紋卻不斷消減,逐漸變回孩提模樣。
睚眥劍發出一聲悲鳴,從五祖爺的身體中彈出。
五祖爺低頭看著兩個孩童,伸手揉揉他們的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惜:“爺爺不在,這麼多年,真是苦了你們倆了。”
這一句話,瞬間擊潰孫家兄弟的心防。
他跪倒在地,聲音哽咽:“五爺爺,我倆死不足惜,但求您放洛川一條生路,為孫家留條香火吧!”
孫有期卻怒喝一聲:“六哥,五爺已死!彆再執迷不悟!”
五祖爺拍拍孫可望的臉,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學學小七,你還是這般沒出息。”
他一揮手,溯回法則牢籠破碎,孫可望與孫有期臉上的皺紋重新浮現,彈指間便恢複原狀。
五祖爺走到供桌前,拿起三根香,恭敬地祭拜先人。
孫可望顫聲問道:“五爺爺,您……真的沒死?”
五祖爺冷笑一聲,目光深邃:“大燧靈武,光耀萬載,區區一隻蠱元而已,能奈何我?倒是你們……”他歎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遺憾:“也許你說的對,天地間靈氣消散,靈武之路自斷,這也不能怪後人無能。”
孫洛川福至心靈,趕緊端來一杯茶。
五祖爺問:“你不怕我?”
孫洛川跪地奉茶,恭敬道:“洛川見過太爺爺。”
五祖爺笑道:“看看我曾孫女多懂事,你們倆個快入土的人,還不及她半分的膽色。”
孫可望與孫有期垂首站在兩邊,連聲稱是。
五祖爺抬手一召,李逋發現手裡的陶燈不見。五祖爺淡淡道:“驛傳司的避厄燈可是寶貝,就送給我曾孫女了。”
李逋想罵人,話到嘴邊卻又嚇得咽回去。
“彆覺得自己虧,這就當是你提前給我曾孫女的聘禮。”五祖爺突然一句,打得倆人措手不及。
“太爺爺!”孫洛川要爭辯,見孫可望瞪眼,隻好閉嘴。
“晚輩承蒙錯愛,但我已有心上人了。”李逋撿起睚眥劍,後退兩步。
孫洛川裙裾一甩,漲紅臉:“誰稀罕你個野小子!演化司不知有多少俊傑追著本姑娘,你倒擺起譜來了!”
“放肆!”孫可望拐杖重重杵地。
“姻緣如榫卯,總要磨去些毛刺方能契合。且退下,老夫要同李公子敘話。”
孫洛川臨走時,絳唇輕啟,三寸珍珠履故意碾過李逋的草鞋。少年嗅到白芷香粉的氣息,以及比刀刃更冷的唇語:“你個野小子,大大大——癩蛤蟆!”
當祠堂裡隻剩李逋和五祖爺時,他握劍的掌心已沁出冷汗,卻不想五祖爺走到他麵前,蒼老的身軀轟然跪地:“臣前驛傳司驛差——孫中嶽,拜見太子!”
李逋神色慌張,不知如何應對。
這時,問蠱接管他的身體,喉間溢出不屬於自己的聲音:“平身吧,你年輕沒少找我打架,幾時曾學會這些虛禮了?”
孫中嶽抬頭,渾濁淚水順著臉上的溝壑滾落:“太子安否?天家安否?
問蠱苦笑:“你已竊取溯回蠱之力,自己看吧。”
孫中嶽站起身,大袖一揮,刹那間幾百載光陰倒卷,瞳孔閃爍;大祭拉開,無邊的天兵天將下界,群如蝗蟲,橫掃大地,踏碎宮門,玉階濺血,無數的頭顱堆在洛水河邊……司馬氏祭天,建立新的秩序……
“司馬老賊安敢如此!”
孫中嶽上前一步,扣住李逋腕脈:“您既尚在,怎能容他…”他沒有再說下去,在扣住腕脈的那一刻,他心裡就明白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太子。
“大燧太子已死,如今在你麵前的不過隻是一段殘魂。”
“那這孩子是?”
“他…也算是我的血脈吧,天意弄人。”
李逋身後浮現無尾銀貓虛影。
見到問蠱,孫中嶽徹底相信,無他,隻因此蠱是玄炎帝在太子成年時,親贈的加冠之禮。
問蠱道:“殘枰未冷,棋局未完,大道何曾死?且看後來者,誰擎星火照天門!”
言畢,問蠱退回神識空間:“換你換你,我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