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孫洛川牽著兩匹馬追上李逋,正想說些什麼,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騷動。她回頭望去,隱約看到甲板上的混亂,眉頭微微皺起,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李逋見她追來,神色有些意外,仿佛是在問:“你為什麼來了?”
山君跳到馬上,在孫洛川耳邊嘀咕了幾句。
孫洛川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臉蛋羞紅的把韁繩遞給他:“給!真是又傻又小氣的家夥。”
李逋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韁繩,爬上馬背。
二人一貓沿著官道趕往京都城。半途,天空突然下起暴雨,雨水如天河傾覆,打的天地間一片混沌。
李逋勒住韁繩,抬起手掌對著陰沉的天光,指縫間漏下黏稠的雨簾。隻見自己的掌心蒼白,仿佛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標本。
他想要握拳,卻發現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
世界在眼前重疊,視線越來越模糊。馬兒焦躁的跺蹄,濺起的水花混著泥漿,打在他的臉上,他隻覺自己腦袋越來越沉,仿佛一瞬間落入了某條大河中。
雨水灌進鼻腔,意識渙散。
恍惚間,李逋看見了自己的軀殼,趴倒在泥水中,洛川在他身邊呼喊,那聲音飄渺,逐漸被轟隆的雷聲所掩蓋。
“野小子!你怎麼了?!”
孫洛川摸著李逋的胸膛,幾乎感覺不到心跳,急的直掉眼淚。
“李娃子,你彆鬨了,快起來!”山君不停喊道。
肉體死亡,靈魂消散。在神識空間內,苦海翻起濁浪,那龍形白霧衝出‘海’麵,將自身的力量不斷注入李逋的元神,維持靈魂不散。
大祭司在苦海下操控龍形白霧,神色癲狂:“你不能死,不能死!你的元神是屬於我的!”
問蠱譏諷道:“夢蠱隻能修複元神,乾涉不到肉體,這一次看你怎麼辦!”它開始解謎,力量不斷暴漲,化作一隻無尾銀貓,不斷向夢蠱發動攻擊。
宿主死亡,元神潰散,這具身軀就是它的了!
“區區苦海囚徒,也配與本座爭搶!”
夢蠱節節敗退,它受原宿主限製,蠱元本體困於苦海之下,實力難以發揮。
大祭司焦急之下,隻得將夢蠱分割出一小部分。碎裂的蠱元碎片,化作一條若隱若現的白龍,衝出苦海,咆哮怒吼,擊退無尾銀貓,縈繞在李逋的元神左右。
問蠱並不在意:“謎題無限,本座力量無限。”它試圖通過再次解謎增強力量,卻發現一切答案在夢蠱的乾擾下忽然變得撲朔迷離。
望著宿主的元神漸漸穩定,無尾銀貓不甘的發出一聲嘶吼。
“這是哪?”
李逋的聲音在神識空間中回蕩,帶著威嚴與冷冽。他的元神在夢蠱的加持下,變得無比凝實,仿佛一尊不可撼動的神隻。
“你好宿主,我是夢蠱白龍。問蠱想要奪取你的身軀,是我幫你壓製了它。”
“原來是這樣,多謝了。”李逋忽然想起趙臣曾告訴過他,蠱無好壞,侵蝕與馴化宿主是它們的天性。
夢蠱雖然幫助他壓製了問蠱,但其本身隻怕也並非善類。至於夢蠱為什麼幫助他的原因,李逋暫時還不清楚,但小心應對,準沒有錯!
“宿主請信任我,我與問蠱不同。它隻想占據你的軀體,而我……則是受人所托,特來救你。”夢蠱與李逋元神相連,第一時間感受到他的懷疑。
“誰?”
“救你的神仙就在苦海之下,你當立刻去見他,仙人會賜你一番大造化。”
夢蠱見李逋仍在猶豫,焦急道:““宿主!您如今生機微弱,一旦真正死去,神識空間便會崩塌,問蠱將徹底掌控您的身軀。”
李逋望向苦海,海麵下浮現大祭司慈眉善目的身影,含著笑,不斷衝他招手。
“夢蠱,你這謊言編得也太拙劣了吧?誰人不知,元神墜入苦海,便會永遠沉淪。”
“宿主,不要聽信問蠱的胡言亂語。它想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趁機獨占你的軀體,才會如此汙蔑我!”
“夢蠱,你儘管狡辯,卻忘了一點,本座無法說謊。”
李逋心中權衡利弊。他身為宿主,知道問蠱不是什麼好東西,自然也明白它無法說謊——夢蠱的言行,處處透著詭異。
“夢蠱,你從何而來?”李逋再次追問。
“宿主既不信我,又何須再問!我雖寄生於你,但你休想使用我的力量。”夢蠱的聲音帶著一絲陰狠,隨後徹底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