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勒正劈砍得興起,忽見白光爆烈,耳旁的轟鳴,熾熱氣浪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他在半空中強行擰身,戰斧前端的錐頭插地,這才穩住身形。
“何方高手,竟暗處傷人?!”他怒喝一聲,目光掃過戰場,卻不見偷襲者的蹤影。
城頭上,楊虎一把揪住慕容燼的衣領:”你做了什麼?!”
“這話好沒道理,我方才不是一直在這兒陪你看戲麼?”慕容燼冷笑。
“放屁!”
楊虎揮舞骨朵,迎頭砸來。
斜刺裡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隻見李逋不知從何處竄出,逆鱗臂盾精準架住鐵骨朵,一腳踹開楊虎。
楊虎心道:‘這狗崽子身板不大,力氣倒是不小!’
楊聰看向李逋:“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李逋攤攤手:“方才俺內急,去了茅房一趟,什麼鬼不鬼的,俺不知道?”
山君舉起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本大王作證。”
陳三見狀,也把雙手高高舉起。
四周賓客見狀哈哈大笑,楊聰想要發作,又聞兩聲巨響從城門方向傳來。
哨兵張望,隨即驚恐回報:“小城主!西城門和南城門不知何故,竟全被炸開了!”
城下的楊勒怒喝道:“不好,朝廷這是要連我們一並收拾!楊聰、楊虎、楊宣你們三人立即率所有兵馬,拱衛南城!”
吞歲得到喘息,開始拚命掙紮。
楊淵吼道:“先殺吞歲要緊,一旦此獸逃走,遺害無窮!”
楊勒無暇顧及其他,隻能全力掄動戰斧劈在吞歲的鐵腦殼上:“我草泥乃奈的!——給我開!開!開!”
“義父方才說什麼?”楊聰沒聽清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李逋慢悠悠的補了句。
一語點醒夢中人,楊聰立刻調集南城兵馬,恨恨道:“我早勸告過父親,賈賊不可信!”
此時,楊宣帶北城兵馬,繞過鐵浮橋,乘索船趕到南城。混亂中,賓客四散,楊虎還不肯放過李逋和慕容燼,帶兵想要發難。
李逋拔刀出鞘,慕容燼喚出水陰屍,催動體內火蟻蠱蟲。
山君化作猛虎,陳三手中斬馬刀橫立在前。
楊聰攔住楊虎:“這二人已無關緊要,現在拱衛南城要緊!”
李逋聞言,嘴角微揚:“少城主明智。雙煬城五成輜重、八成錢糧都囤在南城,一旦若失,北城不攻自破。”
楊虎額頭青筋暴起,卻終究衝李逋等人狠狠啐了一口,帶著親衛匆匆離去。
見慕容燼要隨潰散的人群往城下走,李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南城全是羯人軍卒,難保楊虎不會趁亂下黑手。”
慕容燼眉頭一皺:“不往南走?“
李逋點點頭,跳下城牆,其餘幾人緊隨而至。
城牆下的亂草堆中,陳屠的屍體靜靜躺著。
李逋快步上前,刀光一閃,精準剖開屍身背部——果然,一隻赤紅色的三轉炎髓蠱正蜷縮在脊骨間。自從他被卷入雙煬城這潭渾水,早就不敢妄想能再得一枚炎髓蠱,滿腦子隻思索如何在亂局中活命。卻不料陰差陽錯間,這枚朝思暮想的蠱蟲最終還是落到自己手裡。
取得炎髓蠱後,李逋幾人跳上兵船,斬斷鐵索。
兵船隨著湍急大河漂流,船身劇烈傾斜,差點就被掀翻。幸虧有慕容燼操控水陰屍,暫時壓製水麵的波濤,這才讓兵船順利前進。待風浪稍緩,他回頭望去,隻見雙煬城那高聳的城樓已變成遠方的一個黑點,漸漸隱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李逋看著山君正舔著濕漉漉的毛發,雙腿一軟,躺在甲板上:“我算是明白曹公公說的那句話了。”
“什麼話?”山君問。
“此鳥也,安可籠哉!此鳥也,安可籠哉!!!”
慕容燼坐在一旁,大口喘氣:“等老子回京都,一定將此事稟告給家族,給楊氏好好算算這筆賬。”
李逋笑了笑,沒有接話,心道:‘楊氏的謀劃恐怕慕容家族也有參與。’
他問:“陳屠一案不是說要等年後處理嗎,慕容兄為何要跟我一起行動?”
慕容燼道:“我沒打算來,是我家老二讓我先來探探虛實,正好遇到你接任務。”
李逋知道慕容燼麵黑心軟,打趣道:“你跟慕容老二和好了?”
慕容燼歎口氣:“長兄如父,從小到大都是我護著他,哪會為一些小事計較,何況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聽到這話,李逋決定不再多說什麼。
再看鐵浮橋上,隨著楊淵戰斧下“哢嚓“一聲脆響,吞歲堅硬的頭骨應聲裂開。
楊淵兩根泛著金屬光澤的鼇牙分開,一根細長口器探出,刺入裂開的腦殼,瘋狂吸食其中金黃色的腦液。隨著腦液不斷湧入,他整個身軀劇烈痙攣起來。七竅中同時迸射出紫金色的光流,那些光流如同活物般在空中交織纏繞,凝聚成一尊十餘丈高的狼頭蝗身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