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容燼斬殺掉王先,砍斷中軍大旗時,這場戰鬥再也沒有懸念。
殘餘的敵軍像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有人丟下武器跪地求饒,有人轉身跳入護城河,更多的則在混亂中被自己人踐踏致死。
“追擊!一個不留!”慕容燼下令,秦生果斷帶領族人衝殺。
太陽落幕,不見明月,空中烏雲堆積,雷光交閃,細密的雨水開始落下,衝刷著戰場上的血跡。廝殺聲停歇,傷兵的呻吟和烏鴉的啼叫,淒淒不斷。
李逋指揮著炮營撤回城內,杜長纓帶人清掃戰場,將重傷的友軍抬回醫治。
天明時分,雨停了。
慕容燼站在城頭,俯瞰著昨日的戰場,雨水雖洗去血跡,但依舊滿目敵人屍骸。
李逋道:“派人出去清理,不然很容易釀成疫病。”
慕容燼道:“傳令,讓民夫出城,把屍體燒掉,割下敵人的頭顱,在城牆外鑄造京觀。”他嘴角微揚,眼中閃爍著冷冽的鋒芒。
“是!”親兵領命而去。
不多時,城門大開,數百名民夫提著砍刀、籮筐,踏著泥濘的土地,開始收割頭顱。他們動作由初始的生澀、恐懼,到越來越麻木,越來越熟練,像是收割莊稼一般,將一顆顆頭從屍體上分離,堆疊成山。
秦雲凰站在慕容燼身旁,眉頭微皺:“將軍,此舉是否太過?”
慕容燼冷笑道:“唯有京觀,可震懾賈賊。”
京觀很快堆砌完成,數萬顆腦袋壘成一座駭人的塔,最頂端擺放著王先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戰後,李逋負責撫恤工作。
經過詳細統計,此戰不加傷者,共戰死五千七百一十二人,其中包括一百名龍池族人。將這些人的屍體一一找回安葬,李逋帶著杜長纓挨家挨戶,發放撫恤。
撫恤金按戰功、修為劃分等級,主要分為兩部分:實物與政策。
李逋帶著杜長纓挨家挨戶登門,身後跟著運送糧米、布匹的車隊。每至一戶,便鄭重遞上撫恤金。
最低實物補償標準:10石粟米、10匹布、50兩銀子。
政策:凡戰死者家中土地,免稅三年,子女可入豐都官辦學堂,免束修、食宿全包。
幾天忙活下來,共支出接近百萬兩白銀,再加上後續費用,幾乎把李逋的錢包給掏空了。索性還有戰利品,可等戰場繳獲運到倉庫時,李逋望著破損鎧甲和兵器,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杜長纓喝問士卒,道:“狗娘養的!難道一粒糧食和銀錢都沒有嗎?”
林疾撿起焦黑的儲物袋殘片:“這些儲物袋都是王家製造的,恐怕戰敗的消息一傳回去,對方陣紋師立刻啟動禁製,自焚物資。”
這時,倉庫外傳來爭執聲。
幾士兵正攔著個婦人:“不可能,撫恤金已經全部發放,你莫要胡攪蠻纏!”
李逋走出倉庫,見一名婦人抱著男嬰,身後還跟著兩個抓著衣角的女童。婦人聲音哽咽,話不成句。
“莫急,慢慢說。”李逋沉聲道。
婦人強壓委屈,跪地哭訴:“大人,我夫君戰死,可家中至今未見一粒糧米。若連撫恤都沒有,叫我們孤兒寡母如何活命?”
“你叫什麼?夫君是誰?”李逋問道。
“民婦林氏,夫君侯勇,在斥候營跟著杜大人效力。”
李逋看向杜長纓。
杜長纓道:“侯勇,我記得他,是個好手,一人斬殺兩名同境蠱修。”說著取來花名冊一查,皺眉道:“撫恤已領,簽字的是侯助。”
林氏聞言,眼淚奪眶而出:“那是我夫君的叔叔!他明明跟我說撫恤還沒發下來......”
杜長纓攙起林氏,壓抑著怒火,厲喝道:“斥候營的,全跟我來!”
斥候營士卒,修為最低的也是六轉,人數隻有百餘,是精銳中的精銳。而侯牛屬於侯家在鄴城支脈,戰亂後攜帶家人投奔宗族。因不認識字,不受本家器重,隻能給人看家護院,靠微薄的薪資,養活家人。
因此當慕容燼招兵時,他不顧宗族反對,毅然投軍。侯牛的叔叔住在城西一處十分體麵的宅院,兩家人多年不來往。
杜長纓還未趕到,半路就撞見官府的人。他不解的看向李逋:“主公?”
李逋道:“我通知他們的,豐都刺史是慕容燼,很多事咱們不能越俎代庖。”
杜長纓點點頭,跟著官差來到侯助家。他一腳踹開大門,侯助正與幾位族老飲酒作樂。見全副武裝的斥候營闖入,侯助幾人嚇得鑽到桌子底下。但當他看清隨後進來的官差後,尤其是帶隊的是西城縣令侯守正時,臉上懼色頓消,反倒浮現幾分倨傲。
“那個是侯助?”
“在下便是!”
“把撫恤金還給林氏,我可以考慮饒你一死。”杜長纓道。
侯助嗤笑一聲:“汝個武夫,狗一般的東西,也敢在大人麵前放肆!”說著他向侯守正跪下,行了個大禮。
杜長纓怒不可遏,一把揪起侯助,將刀在其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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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守正厲聲喝道:“放開他!”
斥候們紛紛拔刀,將侯守正幾人團團圍住:“你他娘的狗叫什麼!”
侯守正麵不改色:“朝廷有法度在,宗族有家法在,還輪不到你們這些武夫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