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完午餐,將那些關於赫裡福德等家族的紛雜思緒暫且壓下,澤菲爾三人決定繼續他們的展覽會探索之旅。沿著清晰的路標指示,他們穿過連接不同展區的、布滿全息導覽圖的寬敞通道,來到了下一個目的地的入口處。然而,當看清入口上方那用幽紫色魔法光芒勾勒出的區域名稱時,三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地頓住了。
“幽光林淵”。
卡爾抓了抓他那頭棕色的短發,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抵觸情緒,語氣有些悻悻:“嘖……沒想到下一個就輪到這兒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莉蒂西莎那如同平靜湖麵般的眼眸中也掠過一絲極淡的陰霾,她輕輕蹙眉,聲音裡帶著天然的疏離:“澤菲爾……這裡,我能不看嗎?”作為精靈,她對於這片以封閉、排外和某些對人類至上理念極度推崇而聞名的古老魔法家族聚集地,實在難以產生任何好感。
澤菲爾站在兩人前方,望著那片以深紫、暗綠和幽藍為主色調,充滿了傳統魔法神秘與幽邃氣息的展區入口,他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同樣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那裡曾是他童年陰影的一部分,是“赫裡福德”這個姓氏帶給他的無數壓抑與痛苦的源頭之地。
然而,他很快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份翻湧的情緒壓下,轉過身,看向兩位同伴,臉上露出了一抹冷靜而理智的神色。
“我理解你們的感覺,我也一樣。”他的聲音平穩,帶著一種超越個人情感的克製,“但是,卡爾,莉蒂,我們進去看看,並非是為了認同或欣賞,而是為了‘了解’。就當是……收集情報吧。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展區內那些隱約可見的、散發著強大魔力波動的物品輪廓,繼續道:“我憎惡幽光林淵代表的那些狹隘觀念和某些家族,但我不否認,那裡作為古老的魔法起源地之一,確實沉澱了許多珍貴甚至強大的魔法知識與造物。我們是恨人,不是恨知識本身。了解對手的底牌,總沒有壞處。”
聽到澤菲爾這番話,卡爾和莉蒂西莎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認同。卡爾率先聳了聳肩,恢複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好吧,你說得對!就當是深入‘敵營’偵察了!看看這幫老古董到底藏了多少家底!”
莉蒂西莎也輕輕頷首,眼中的抵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觀察者的姿態:“嗯,你說得對,澤菲爾。我們不能讓情緒影響判斷。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達成共識,三人邁步走進了“幽光林淵”展區。
一踏入其中,與之前“千機城邦”的科技未來感形成鮮明對比,這裡仿佛瞬間將人拉回到了一個彌漫著古老魔力的神秘時代。整個展區的光線偏暗,主要依靠懸浮在半空的魔法光球、鑲嵌在牆壁上的發光符文以及展品自身散發的幽光來照明。空氣中彌漫著古老的羊皮紙、魔法草藥和某種檀香混合的氣息,隱隱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魔法吟唱背景音。
與千機城邦截然不同,這裡幾乎看不到任何賽博科技的影子。所有的展品都圍繞著“純粹”的魔法展開:有鐫刻著繁複上古符文的石板;有封印著強大元素精靈的水晶瓶;有展示著各種稀有魔法材料其中一些甚至帶著令人不安的陰暗氣息)的陳列櫃;還有製作精良、鑲嵌著碩大寶石的各類魔法飾品、法杖和盔甲。
他們在一個巨大的、直徑超過三米的魔法水晶球前停下。水晶球內部,如同星雲般的光霧緩緩旋轉,偶爾凝聚成各種玄奧的符文或模糊的預言景象,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強大魔力波動。
卡爾抱著手臂,儘管臉上依舊帶著些許不情願,但也不得不客觀地承認:“嘖,我討厭這地方,但必須得說,幽光林淵確實有很多外麵見不到的高級貨。這個水晶球裡蘊含的能量,恐怕能輕易摧毀一個小型堡壘。”
莉蒂西莎的目光則更多地停留在那些與自然相關的魔法植物和材料上,她輕聲說道:“畢竟,幽光林淵被認為是人類魔法文明的重要起源地之一,有著最悠久的魔法研究曆史。據說,如果不是因為那片地域終年彌漫的魔法迷霧和過於潮濕陰鬱的環境,可能連帝國皇室都曾考慮過將皇宮建造在那裡。”
澤菲爾安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聞言,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通透:“世間萬物,各有其利弊。不可能所有的好處都集中在一個地方。幽光林淵擁有深厚的魔法底蘊,卻也孕育了封閉排外的思想;天啟神都彙聚了權力與繁華,卻也充滿了勾心鬥角;千機城邦科技先進,卻也可能讓人過度依賴外物而忽視自身。總要有一些‘壞處’,才能維持某種平衡。”
就在澤菲爾話音剛落的瞬間,卡爾忽然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嘿,澤菲爾,快看那邊!你‘親愛的’家人們,還有他們的跟班,果然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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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菲爾和莉蒂西莎順著卡爾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不遠處一個展示著曆代著名魔法師肖像和成就的環形展廊附近,赫裡福德、莫雷蒂、馬庫斯三家的年輕子弟正聚集在一起,裝模作樣地欣賞著展品,但他們的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忽不定,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澤菲爾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隻是平靜地說:“意料之中。這裡是他們的‘驕傲’,他們自然會來,尤其是在可能有‘重要人物’到場的時候。”
莉蒂西莎的觀察更為細致,她的目光越過那夥貴族子弟,落在了稍遠處一個相對安靜、被幾件大型魔法雕塑半環繞著的角落,聲音更輕了一些:“我覺得,他們恐怕不完全是來看他們的‘驕傲’的。你們看那邊……”
澤菲爾和卡爾順著她目光的方向凝神望去,隻見在那個相對僻靜的角落,月白色的身影悄然佇立——正是大皇子希爾頓殿下。他似乎對一尊描繪古代大法師施法的玉石浮雕很感興趣,正背對著澤菲爾他們這個方向,專注地欣賞著,隻有幾名隨從安靜地護衛在稍遠些的地方。
而那三家的年輕子弟,雖然看似在隨意瀏覽,但他們所處的位置,以及那不時投向大皇子方向的、帶著渴望與算計的眼神,已經將他們真實的目的暴露無遺。
澤菲爾看到這一幕,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帶著冷意和些許玩味的笑容,他低聲對兩位同伴說:
“看來,我們待會兒……又有‘熱鬨’可以看了。”
三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暫時按捺下對幽光林淵展品本身的觀察,將一部分注意力投向了那即將可能上演的、貴族子弟試圖攀附皇室的戲碼。這展覽會,果然如澤菲爾所預感的那樣,永遠不會缺少“意外”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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