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覺得副官過於優柔寡斷。該說的都已說儘,這件事終究取決於張啟山自己。如果他不願清醒,旁人再努力也是徒勞。
張副官見張峰動怒,立刻噤聲。眼下他隻能仰仗張峰,若真惹惱對方,自己將束手無策。
恍惚間,張啟山似乎聽見張峰的聲音,卻又像那個宿敵在挑釁,譏諷著他的軟弱。
懦夫!當年我能取你父親性命,如今同樣能解決你。不信就試試看!
那人的狂笑宛如尖刀刺進耳膜,令張啟山躁怒不已。
住口!
張啟山暴喝一聲,猛然舉槍。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張峰錯愕。他不明白對方又受到什麼,竟真的用槍指著自己。
佛爺!快住手!
副官高聲勸阻,卻見槍口已轉向自己。扳機扣動的瞬間,他敏捷閃避,在山岩上留下深深的彈孔。
如此近距離開火,若非副官身手敏捷,必然命喪當場。
張峰被這變故震驚。依照他對張啟山的了解,即使陷入幻境也該保持清醒,斷不會失控到這般地步。
此刻的情形隻意味著一件事——他已墜入更深的幻境,魂魄正逐漸剝離肉身。這是最凶險的境況,一具無魂的軀殼會成為邪祟爭搶的容器,誰都渴望占據這副強健的軀體。
張副官聲音發緊:佛爺狀態完全失常,怕是徹底陷進去了。
連他都察覺到張啟山的異狀。那人此刻形同惡鬼,任何靠近者都可能被當場擊斃。張副官攥緊的掌心沁出冷汗。
呃——
張峰突然悶哼著捂住心口。殘留的蠱蟲正在經脈中作亂,瘋狂吞噬他的先天之炁。張副官一把扶住他搖晃的身軀:道長可是蠱毒未清?
無妨。張峰抹去唇邊血沫,蟲子掀不起風浪,先救佛爺要緊。
幻境中的張啟山站在意識崩壞的邊緣。父親的聲音突然穿透混沌:到為父這裡來。你承擔不了這些,永遠都...
那從未聽過的溫柔語調讓張啟山渾身震顫。二十年求而不得的認可,在此刻化作槍管抵上太陽穴的力度。淚水模糊視線時,他聽見自己說:我跟您走。
試圖
張啟山原本凶狠的氣勢瞬間消散,這般突變令在場二人猝不及防。
張峰當即箭步上前,卻見張啟山手中槍械再度舉起,寒光閃爍的槍管令他不得不止住身形。
麵對冰冷的金屬武器,張峰識趣地停滯不前。
道長,佛爺究竟意欲何為?
副官暗自心驚,眼前瘋狂的舉動絕非往日的張啟山所為,這般行徑簡直判若兩人。
他現在虛實難辨,所幸尚未完全失控。
張峰反倒流露出欣慰之色,若真是神誌不清,局麵恐怕更為棘手。
您所言當真?可佛爺方才分明是要...
副官滿臉狐疑,當前的險境顯然已超出掌控範圍。加之張峰體內的蠱毒蠢蠢欲動,更增添了變數。
莫要多慮。聽我指示行動,定能安然無恙。
張峰神色篤定地安撫道。
副官會意地頷首,步步為營地挪至張啟山背後,靜候下一步指示。
隨著張峰眼神示意,二人猛然撲向張啟山。這突襲令他一時不知所措,就在遲疑之際,兩人已鉗製住他的雙臂。張峰眼疾手快地奪下武器,迅速將符籙拍在其額前。
黃紙貼上的刹那,張啟山渙散的目光驟然清明,隻是神情仍帶著幾分茫然。
佛爺,可還清醒?
張副官見狀,知道他已清醒,隻是仍顯恍惚,不知能否完全恢複。
我又被幻覺困住了?
張啟山嗓音低啞,雖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仍感覺眼前的一切透著不真實。
佛爺,您剛才差點就要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張副官仍心有餘悸。若非張峰在場,單憑他一人根本無法控製局麵,恐怕隻能看著張啟山走向絕路。
是我的錯,原以為能掌控住......
張啟山攥緊拳頭。每次都是自己出問題,難道意誌竟如此不堪一擊?
不必苛責自己。像你這般性子,反而最易受幻境所困。
張峰看出他的懊惱。越是看似堅毅的人,心底積壓的東西越多,反倒更容易被幻象侵蝕。
不必寬慰我。終歸是我拖累了你們。
張啟山嗓音發沉。本想助力,反倒成了負累。
張副避開幻覺,正是因他心思簡單。而你思慮過重,自然難掙脫。
張峰拍了拍他的肩。幻境如沼澤,越是掙紮,陷得越深。
張副官聽著張峰的話,心裡隱約有些異樣,這真的是在稱讚自己嗎?
彆想這些了,我們抓緊趕路吧,風鈴聲明顯越來越響,你們都沒發覺嗎?
張峰不願繼續耽擱,他們已經停留太久。接下來的路線他已大致確定,隻要抵達下一處關鍵地點,搶先取得戰國帛書,就不信燭九陰還能將它吞掉。
那就接著走吧。
張啟山雖未完全理解張峰的言外之意,但此刻已不願深究。
還有太多重要的事等著去做,總不能讓心思永遠困在這件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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