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傲雪不明白師兄為何執意派人送她回府,父親若瞧見這番架勢,怕是要當場發作,那暴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
淩姑娘,這槍您收著。
張副官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她跟前,解下隨身配槍塞進她手心。
這不是你的家夥什嗎?給我作甚?
淩傲雪翻轉著冰冷的鐵疙瘩,槍身上的凹痕還帶著體溫。且不說父親最恨女兒碰這些凶器,單單是扳機上暗紅的血漬就讓她指尖發顫。
原想著有三位鬼奴開道,這十裡官道閉著眼都能趟過去。
就當留個念想。張副官搓著空蕩蕩的槍套,茅山祖訓森嚴,再見怕是...後半句隨著晚風散在暮色裡。
淩傲雪突然攥緊了槍柄,黃銅彈倉叮當響。
【叁佰捌拾章故人相逢辨真身】
我會把它藏在妝奩最底層。她忽然笑起來,每月初七給你寄信,就寫...寫後山的白梅開了幾朵。
張副官咧開的嘴角險些扯到耳根,這副傻相引得遠處張啟山直搖頭。
張峰摩挲著懷表鏈子,表盤裡嵌著礦山墓的輿圖。一年光景要天機局的殺陣,連更漏裡的砂子都淌得急躁。
主子真舍得到嘴的肥肉?紅袍火鬼飄在樹梢,鬼火燒焦了新葉。自打那夜窺見北鬥倒懸的異象,她就覺著主人近來掐算的手勢都帶著顫。
戌時三刻白虎犯柱...張峰突然掐滅羅盤上的磷火,那九個娃娃有意思,特彆是姓吳的小子,送你出城時憋得脖頸通紅——來跺跺腳,長江都得改道。
火鬼望著他袖中露出的半截青銅密鑰,忽然想起冥府有本判官簿,上頭朱砂寫的名字正隱隱發燙。
雖然心中不舍,但接下來的旅程比下墓更凶險。我特意讓傲雪回去,現在有你就夠了。等她們三人歸來,我們這支隊伍就足夠應對了。
張峰看透了吳小子想追隨的心思,但帶太多人反成拖累,若有人不聽從指揮,隻會徒增麻煩。
確實如此,有我們相助便已足夠。隻是主人,接下來要前往何處?
紅袍火鬼明白張峰肩負重任,卻覺得前路縹緲無依,或許是自身未能看清方向。
如今世間怨氣彌漫,妖魔橫行,百姓苦不堪言。我必須查出源頭所在,不能任其惡化。
張峰始終對此事念念不忘,雖然前方吉凶難料,但這些都至關重要。
我明白了。隻要是主人的決定,我定當誓死相隨。
紅袍火鬼深感遇見張峰是天大福分,否則即便修煉有成,也不過是漂泊無依的孤魂。
正交談間,路旁灌木突然簌簌作響。
血腥氣好重。
紅袍火鬼早已嗅到氣味,但在亂世中見到實屬平常,並未在意。
過去看看。
張峰撥開灌木,發現一名受傷男子倒臥其中。
主人,此人與尊師容貌甚似。
紅袍火鬼頗為詫異,難道林鳳嬌的相貌竟成了尋常麵容?
確有幾分相似。
看到那張麵孔,張峰頓時了然——此人必是毛小方無疑。
此行目的地甘甜鎮正是毛小方居所,但此處相距甚遠,他為何會在此出現?況且重傷在身,傷口明顯是僵屍所為。
石婆婆的布袋裡有一包陳年糯米。
張峰掃了眼地上那人。真慘,傷口都泛著青黑色。再耽擱下去,怕是要屍毒攻心。
火紅色身影飄過來遞上糯米。她絞著衣角猶豫要不要藏起來——待會這道士要是跳起來打鬼,可不好收場。
老實待著。張峰抓過糯米時,順手拍了拍她發涼的腕子。多年相處,早摸透這丫頭的心思。
紅袍火鬼眼睛彎成月牙。當鬼這麼多年,頭回被人當成正經姑娘護著。
糯米按上傷口的刹那,滋滋冒著黑煙。張峰掰開毛小方的嘴灌了半瓶藥粉,背起人就往山下走。屍毒雖暫時壓住,要想根除還得幾味稀罕藥材。
客棧床榻上,毛小方撐著胳膊坐起來。身上纏著乾淨布條,傷口涼絲絲的不再灼痛。
醒了?伴著清脆瓷碗聲,紅衣女子推門而入。
毛小方瞳孔驟縮,桃木劍沒摸著,倒扯裂傷口疼出冷汗。
紅袍火鬼翻了個白眼。這牛鼻子老道怕不是摔壞了腦袋,沒瞧見自己手腕上係著鎮邪紅繩?
道長彆急著降妖。張峰拎著藥包跨進門,看到榻上人警惕的模樣,失笑道:真要害您,何必大老遠背回來?
毛道長莫不是傷重昏了眼,竟瞧不出她已是半步鬼仙之身?
張峰此言一出,毛小方這才驚覺眼前女鬼果然已達半步鬼仙之境。這般境界雖非絕無僅有,卻也實屬罕見。
女鬼能修至此般境地,想必是身旁這位青年暗中相助所致。
閣下如何知曉貧道姓氏來曆?
毛小方頓時戒備心起,這年輕人恐怕不似表麵這般簡單。
在下茅山派張峰,家師乃掌門林鳳嬌。
見對方生疑,張峰當即亮明身份。
得知張峰來曆後,毛小方先是一驚,眼中隨即閃過喜色。他竟不顧傷勢,踉蹌著支起身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