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
深秋的巴黎,梧桐葉落了一地金黃,被細雨打濕,踩上去有細碎的聲響。蘇晚裹緊米色的風衣,站在街角一家飄著咖啡香的小店櫥窗外。玻璃上映出她的身影——比三年前清瘦了些,長發鬆鬆挽起,眉眼間褪去了驚惶,沉澱下一種經曆風暴後的沉靜,隻是眼底深處,依舊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無人能懂的複雜。
她手裡牽著一個小小的男孩。孩子約莫兩歲多,穿著暖黃色的雨衣和小雨靴,像隻毛茸茸的小鴨子。他正仰著小臉,好奇地指著櫥窗裡五顏六色的馬卡龍,咿咿呀呀地說著含糊不清的法語單詞,奶聲奶氣。
“念安,不可以哦,糖吃多了牙齒會痛。”蘇晚蹲下身,用中文溫柔地說,輕輕捏了捏兒子軟乎乎的小臉。孩子叫蘇念安。念,是念想,也是告誡自己莫忘來路;安,是她對這個劫後餘生的小生命,最深切的祈願。
念安似懂非懂,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大眼睛撲閃撲閃,像落入了星辰。這雙眼睛…蘇晚的心尖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太像了。像那個在落地窗前俯瞰眾生的男人,像那個在浴室裡笨拙觸碰她腳踝的男人,像那個最後說出“對不起”的男人。這成了她心底最深的秘密,也是最沉重的甜蜜負擔。
三年前,她用口袋裡最後一點“屬於魏友泉”的鈔票,加上變賣了自己僅存的一點設計稿版權,精心編織了那個“金蟬脫殼”的假象。她聯係了一個走投無路、急需錢救孩子的護士,在混亂中調換了檔案,製造了一份“完美”的終止妊娠手術記錄。她知道魏友泉的手段,那份記錄必須經得起最嚴苛的查驗。然後,她如同人間蒸發,用新的身份,踏上了飛往歐洲的航班。
她切斷了一切與過去的聯係,除了父母。而關於父母,是她心底另一處隱秘的溫暖和疑惑。在她最艱難、幾乎山窮水儘的時候,母親在電話裡哽咽著告訴她,家裡賬戶上突然多了一筆來源不明的巨款,每月準時打入,備注隻有一個冷冰冰的“梧桐樹苗養護費”。她老家院子裡,確實有一棵父親在她出生時種下的梧桐樹。
梧桐樹苗養護費…
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筆錢像無聲的橄欖枝,又像冰冷的贖罪券。她沒有拒絕,為了念安,她需要這份保障。她隻是默默地將每一筆錢的數額和日期都記在一個單獨的賬戶裡,仿佛在計算著一筆沉重的、不知何時能還清的債務。aan媽媽),regarde!”念安興奮地指著天空劃過的一道飛機尾跡雲,小臉在細雨中顯得紅撲撲的。
蘇晚順著兒子的小手望去,灰蒙蒙的天空,那道白色的軌跡很快消散。她的思緒也跟著飄遠。三年了。她在這裡讀書,重新拿起畫筆,靠著獎學金和一點微薄的稿費,帶著念安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艱難而平靜地生活。魏友泉似乎真的信守了“遊戲結束”的承諾,從未再出現在她的世界,如同人間蒸發。隻有那每月準時的彙款,像一根無形的線,若有若無地牽係著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了那份假報告。不知道那句隔著大洋和時光的“對不起”裡,有幾分真心。更不知道,他是否…也曾在她消失的某個雨夜,獨自一人,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想起過她,想起過那個被他視為“籌碼”的孩子。
“走吧,念安,我們回家。”蘇晚收回目光,將紛亂的思緒壓下,牽起兒子溫暖的小手。
“家!”念安開心地重複著,邁著小短腿,踩得地上的梧桐落葉沙沙作響。
細雨如絲,溫柔地落在母子倆身上。蘇晚攏了攏風衣,將兒子往自己身邊帶了帶。過去的驚濤駭浪似乎都已平息,隻留下這道隱秘的傷痕和身邊這份沉甸甸的、用巨大代價換來的“安”。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否真的永遠退出了她的生活。但此刻,牽著念安小小的手,聽著他奶聲奶氣的笑聲,感受著細雨拂麵的微涼,她心中那片荒蕪的凍土上,似乎也悄然落下了幾片帶著濕意的梧桐葉,柔軟,微涼,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脆弱的寧靜。
生活還在繼續。帶著秘密,帶著傷痕,也帶著一個眼睛像極了那個男人的、她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小小念安。細雨中的巴黎,古老的建築沉默矗立,見證著無數悲歡離合。而她,隻是其中一個,帶著未完的故事和一顆被雨水浸透、卻仍在努力跳動的心。
……
喜歡霸道魏友泉狠狠愛請大家收藏:()霸道魏友泉狠狠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